王大娘:“啊?”
陈宴秋对王大娘眨眨眼,目光恳切。
“哎哟,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呢,”王大娘摆着手道,“做饭可不是个干净活儿,你们读书人不是说那个……菌子远爆煮吗?王妃您金尊玉贵的身子,又何必来折腾自己!”
“王婶,我是想做点东西给王爷吃,”陈宴秋双手合十,可怜巴巴道,“王爷他最近总是没胃口,我实在是担心……”
王大娘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小少年,感动不已。
这是多么纯粹的感情!
荀淮是被府里的骚乱声给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先往旁边看去——
他的怀里躺着个枕头,而身旁的被褥是冰凉的。
陈宴秋已经起床有些时候了。
屋外似乎有下人在不断地惊呼,迈着急切的步子奔跑。荀淮坐起身子捂住头,等到那一阵耳鸣过去后,他听到了府里人惊恐的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荀淮:“?”
大白天的,怎么走水了?
他向外唤道:“来福。”
在门外守着的来福立刻推开门走进来:“王爷,您醒了。”
“外面怎么回事?”荀淮捏着眉心,“王妃去哪了?”
“呃……这……”谁知一向有问必答的来福此时却支支吾吾起来。
荀淮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目光有些不悦:“怎么了?”
来福狠狠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王爷,您、您去看看吧,王妃他把厨房给烧了!”
荀淮:“……”
荀淮换了衣服匆匆赶过去时,先看到的是冲天而上的黑烟,跟烽火似的在天上盘旋着。
黑烟之下的厨房还冒着火星子,无数人提着水桶一桶一桶地泼过去,才把那火浇灭了些。
“有没有人受伤?”
“回王爷的话,并没有,只是着屋子烧得有些狠……”
现场乱成一团,听了这话,荀淮脸色缓和了些,他快步走过去,沉着脸把周围扫视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呆呆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的人。
陈宴秋愣愣地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火光。
他今日穿的是荀淮前些天吩咐绣娘们赶制出来的新衣裳,此时却已经被弄得又黑又破,还烧出了几个洞来。
荀淮走到陈宴秋身前蹲下,抬眼去看他。
陈宴秋脸颊有些灰蒙蒙的,落着烧出来的煤灰,黑乎乎的好几团,像是雪地上的煤球。
他的头发在混乱中散了,有几绺松松垮垮地挂在脸颊旁,眼眶湿湿的,一看就受了不小的惊吓。
看见荀淮后,陈宴秋紧紧抿起唇,眼神不断往一旁瞟,就是不看荀淮的脸,两只手下意识地握成拳攥着。
像做错事的小猫一样。
荀淮叹了口气,伸手将陈宴秋的拳头握住,把陈宴秋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下边的花脸来。
“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有没有受伤?”荀淮摸摸陈宴秋脸上的那块黑灰,温声哄道。
在见到荀淮之前,陈宴秋心里一直很忐忑。
他看着被烧得几乎面目全非的、火光冲天的厨房,吓得快要哭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烧了屋子,这下闯大祸了……
他被下人们急急忙忙带到台阶上坐下。陈宴秋看着人们手忙脚乱地灭火,快要被心里涌上来的愧疚感淹没。
早知道……
陈宴秋攥紧被烧坏的衣服。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荀淮一定会生气吧……
我不是个合格的菌子QAQ
陈宴秋本就是强撑着,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荀淮骂一顿的打算,因此荀淮这么轻轻一哄,陈宴秋便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
“夫君……”陈宴秋扑到荀淮怀里,哭得浑身发颤,“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哭得实在是伤心,荀淮一下一下抚着怀里人抖着的脊背,轻言细语地安慰:“没事,为夫这不是没有怪你吗?人没事就好……”
荀淮的安慰在陈宴秋心里分量极重,他哭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些,想到旁边还有好多下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陈宴秋抹着眼泪从荀淮怀里直起身子,哽着嗓子小声回复:“……嗯。”
荀淮笑着看陈宴秋用袖子擦眼泪,牵着陈宴秋的手,把人拉起来:“先回去洗漱,换身衣服吧。”
说到衣服,陈宴秋又难过起来:“王爷,新衣服被我烧坏了……”
金线做的,我可喜欢了!
“那就让绣娘再给你做几身。”荀淮捏捏他的手道。
陈宴秋方才就一直阴郁着的心情终于好了些,他破涕为笑,跟上荀淮的步子。
两人的手还牵着,谁也没说要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