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道这个时候没有人,两个少年先后进了出租车。
司机先停到出租屋对面的公交车站上,陈末野把花伞递给祈临:“我还有兼职,你先回家。”
祈临刚推开门,花伞已经递到他手里,陈末野温沉的嗓音带着点笑:“下雨天别乱跑。”
什么下雨天别乱跑,他又不是小学生!
祈临正想反驳,车门已经关上,远去。
下班路上人来人往,祈临刚撑开伞就感觉到路上或有意或无意投来的目光……陈末野的心理素质是真强大,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撑这把伞!
祈临正想赶紧回去别丢这个人,余光瞥见楼下的小超市。
他想了想,转过方向。
……
陈末野是在晚上近十二点才回来的。
深夜的雨已经停了,祈临早就在床上睡着,和以前一样把被子裹成一团,虾米似的缩着。
他没有开灯,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出视野,摸了衣服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才发现空调的气温有点低,陈末野蹙眉转到床边,正想找遥控器时,却看到茶几上放着两把新伞。
伞下还有一张纸条,正是早上那张被他批改过的演讲稿。
草稿空白的角落里,少年的字迹清秀锋利——放过小花伞吧。
陈末野无声地笑了一下,摸起桌面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些。
今天是合租的第十一天,但却是第一天祈临先于陈末野入睡。
据说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陈末野本来是不相信的,直到在这半张床上辗转,他才发现这条“据说”也许有点道理。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的存在已经被深度的睡眠默许,隔壁熟睡的男生放下防备贴了过来,陈末野才渐渐有了睡意。
意识迷糊间,他想,也许不是好习惯,所以才形成得早。
……
祈临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隔壁依然是叠好的枕头和被子。
他恍惚地愣了一下,正想发信息问陈末野昨晚没回来么,就发现桌上的新伞少了一把。
那张草稿纸条上还留了回应:
“放过小花伞吧。”
“哦。”
至此,这张草稿纸已经被填写得满满当当,成为废纸一张。
废纸本该扔进垃圾桶,祈临却忽地收回了手,把它折叠起来压进了桌下的书里。
*
十六中的新生运气不错,职高晒了两周的太阳,他们躲了半周的雨。
但校方自然不会就这么荒废时间,第二天就把军训场地迁到室内篮球场,挤是挤了点,但至少能站军姿、踢正步和练军体拳。
最后两天终于出太阳,新生又被迁回操场开始操练。
这一周里,被点频率最高的就是“班长”,教官考勤要点班长,列队要点班长,甚至解散前也要班长带头报数。
班里的同学也不拘谨了,动辄“有事找班长,无事聊班长”。军训结束时,祈临已经被动成了班里人缘“最好”的那个。
周五下午的汇演结束,各班提前半个小时解散,又临近周末,平时忙着解散的学生翻到优哉游哉了起来。
几个男生组了个球局,胡黎跃跃欲试地拽着祈临:“走嘛班长,咱班会打球的没几个,你会的吧?”
祈临在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被杜彬拽着打,他不怎么喜欢运动,但架不住学习天赋强,几场下来就被校队盯上了。
但因为校队要求每天放学留下练习,耽误他回家陪妈妈吃饭,祈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胡黎的请求恳切,祈临半推半就站在了球场上,然后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一班班长在打球”,这半个篮球场周围就迅速坐满了人。
这个年纪的男生爱出风头吸引视线,尤其是女生多的地方,那叫争得一个头破血流,但这场上大部分都是半桶水,有想秀的心没能秀的实力,变相成了陪衬。
祈临还没完全跑起来,只是进了几个三分,场外的欢呼就一阵又一阵。
胡黎勾着祈临的肩膀:“我草,班长你好牛逼啊。”
祈临沉默地勾起衣领擦了下汗,心说你们要是专心打球也能牛逼起来。
对手技术不高注意力还不集中,祈临很快没了打下去的心思,刚准备把手上这一球投完就下场,隔壁一声低呼却突然钻进耳朵里。
“诶,那是高三吗?我草,我好像看到陈末野了?”
“哪里哪里?”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祈临却因为这一瞬的分神也成了“不专心”大队的一员,投三分的注意力散了一半,不仅框没瞄准,手腕的姿势还不对。
球脱手的那一瞬间,祈临听到自己的腕部传来很轻的弹响。
篮球砸到球框边缘落到界外,两侧的观众席传来遗憾的声音。
祈临面无表情地转了下手腕,回头就和校道上的陈末野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