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教学楼就在篮球场对面,这个点正好下课,路上人来人往。
陈末野却是站在对面,但大概只是无意经过,在人群的视线汇聚之前就离开了。
胡黎这个时候凑到祈临身边,喘着气:“不打了?”
祈临回神,轻转了一下有些不适的手腕:“嗯,不打了。”
身后还有几个女生拖长音在喊班长,祈临把胡黎拎到跟前当挡箭牌,转身就往教学楼走。
手腕上的不适一直在持续,祈临出校门的时候已经有轻微的疼痛感了。
好像扭到了。
正烦闷的时候,手机响了。
[杜彬:你的忠犬已经在校门外等候]
祈临抬头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黑的那位。
杜彬没想到祈临不仅只军训一周,还一点都没晒黑,气得一路上在悔恨自己没好好读书考上普高。
公交车到站停稳,杜彬才恢复正常:“晚上去外面吃饭吧。我前段时间正好和那群街溜子发现一家还不错的饭馆。”
职高里的学生心思散漫,时常翘课,他闲着没事偶尔也会出去溜达,尝了不少店。
见祈临点头,杜彬又问:“临儿,开学交到新朋友了吗,我还是你的大宝贝吗?”
祈临低头刷着手机上的英语阅读:“嗯,交了,不是。”
杜彬立即扯起嗓子:“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这种苦情戏他一个月要演一次,祈临懒得搭理,转了转有些胀痛的手腕,指尖点开新单词的标注。
杜彬说的店在一条深巷里,但这人一进小道路痴属性就犯了,祈临跟他绕了好几圈之后忍不住开口:“要不我再给你牵条导盲犬?”
杜彬猛地摇头:“再给我一次机会,别打臣妾进冷宫。”
祈临正打算再刷一片英语课外,屏幕上闪入一条消息通知。
他怔了一下,解锁屏幕。
晚上7:03分,“竹竿舍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但又撤回了。
他和陈末野聊天的内容虽然短,但次数在逐渐增多,不过撤回还是第一次。
祈临敲了个问号过去。
杜彬残破的导航系统终于有点头绪,他转过头:“好像在这边……”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发小不知什么时候在看手机,表情沉寂一片。
杜彬下意识觉得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咋了,收到恐吓信了?”
“不是。”祈临把手机转过来。
屏幕上的照片是一个平底锅,中间一团焦糊。
“我家厨房被烧了。”
杜彬说了句“我草”,还没来得及过问这是不是陈末野干的,祈临就已经回头:“走了,下次再吃。”
这里距离出租屋不远,祈临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后,先把书包扔在门边,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抽油烟机已经把厨房的烟给散开了,陈末野在洗碗池边,看到他回来时有些许的意外:“这么快?”
“难道要等你把厨房烧干净了再回来?”祈临喘了口气,“把锅用醋泡上了吗?”
“嗯。”陈末野打开水流冲洗了一遍,把焦痕彻底清理干净才说:“已经清理好了。”
祈临站在厨房边,看着他把锅放回原处,问:“所以你撤回的那条消息,就是告诉我锅烧糊了?”
陈末野用纸巾擦了擦手:“差不多吧。”
差不多吧?
这算什么回答?
祈临本能地感觉到那条被撤回的信息不是这个意思,但又没有追问的理由,于是跳过话题:“今天周五,你不兼职吗?”
上个周末,陈末野基本上都是晚上十点才回来。
“时间调到明天下午了。”
祈临撸起袖子:“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早知道他就回来做饭,不和杜彬浪费时间在街上瞎转悠。
他打开冰箱,本来是准备看看还有什么食材,却忽地怔住。
冰箱的隔层里,放着一袋冰敷贴。
“因为,”陈末野轻侧过身,嗓音随意漫然,“你不是打球把手腕扭到了么?”
在篮球场的时候,祈临和陈末野碰见过,但他停留的时间太短暂,祈临以为那一瞬间的对视只是自己晃眼过去的错觉。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陈末野原来是真的在看他。
那个球场四周坐满了人,胡黎跟他打了各种配合,甚至是放学之后他和杜彬走了一路……都没有人发现他的手不舒服。
唯独陈末野。
虽然上次那一声“哥”是出于意外,但祈临这一刻,再真切不过地感受到那阵来自年长者的,无声而细腻的照顾。
陈末野站在料理台的另一侧,余光看着站在冰箱跟前不动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发现祈临的性格其实有些别扭,不会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会坦然地展露自己的好意。
所以他才在当下把人拎去校医室和回来冰敷处理中选择了后者。
又因为直接问他去哪显得太过直白,只能撤回之后发那么一张糊锅的图片把人钓回来。
不过,锅确实是意外。
陈末野转过身,正想开口问他手的情况,就发现祈临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