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迟疑被汪量看的一清二楚,这也正是汪量所期待的契机。
手上原本朝着朱朝阳脖颈砍去的长刀偏转了方向,将朱朝阳的剑狠狠劈到了一边去,汪量一掌拍在了朱朝阳心口。
朱朝阳被这一掌打的向后倾斜,下意识向后迈步打算撑住身子。汪量一个闪身到他身侧,探腿将朱朝阳绊倒在地。
朱朝阳屁股着地,立刻就要起身,却看见一把黑色的长刀正指着自己。
胜负已分,朱朝阳有些不甘,觉得汪量胜之不武:“汪兄倒是好算计,装作要搏命,其实是打算用些小伎俩。”
汪量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忿但是丝毫不以为忤,而是幽幽说:“哪里是装作搏命,原本是真打算拼命了,如果你没迟疑恐怕现在你我都得重伤。”
朱朝阳闻言只以为他是在狡辩:“汪兄,诓骗人就没意思了——不过是一场擂台比试,你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汪量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朱朝阳被看的发毛,但却从无言中感受到了某种决心:“不是开玩笑?至于吗!”
“朱公子家世显赫,天资艳艳,前途不可限量——在生死之时下意识想自保无可厚非,也自然觉得这切磋不值得搭上性命。”
汪量看了看朱朝阳,朱朝阳张了张嘴本想嘴硬说自己才不是惜命如金的人,但是想到了自己先前的迟疑,便闭上了嘴。
“有人为大义舍生忘死,有人为生活逼迫没有选择,有人轻视自己自轻自贱……”汪量叹了口气,“至于我是哪种,我不知道,对朱兄也不重要。”
朱朝阳听得云里雾里,越发糊涂。
“……这场胜利对我很重要,”汪量伸手拽起朱朝阳,“结果是我想要的,过程我却没什么好说的——朱兄大可埋怨我,但有些事情说不清的。”
朱朝阳嘴张了张,想问的太多反倒是什么都问不出来,晃了晃脑袋,不发一言就离开了。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两人须臾间分出胜负,结果出乎人意料,但是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
不过这一场战斗倒是让不少人对朱朝阳有所改观,尤其是有些多嘴之人看出了他身怀四意山庄四种剑意,并且宣之与众之后。
“真是太可惜了,朝阳精通四意山庄四意,却还是输给了这个小捕头。”看台上的陈源有些可惜,但是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朱贤捋着自己的胡子,不置一词,似乎自己昨日的叮嘱和孙儿的胜负他都没那么在意。
“小家伙还是年轻了些。”恐怕是因为是说的晚辈,鲁行的评价大有嘴下留情之势。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鲁行帮着朱朝阳说话:“年华正好的年轻人,遇上汪量先前那搏命的打法,一时迟疑被抓住破绽——不能算失误。”
“倒是那汪捕头,真拼啊。”刘霜叶惊叹,他年轻时也喜欢走这剑走偏锋的路子,现在年纪大了反倒是见不得这些了,“……他可以控制住刀不砍死对面,但是谁知道对手能不能留手呢。”
轻啧几声,刘霜叶问朱贤:“这汪捕头到底跟你提了什么要求,这么拼命。”
“……”朱贤没说到底是什么事,只觉得朝廷必然所图甚大——否则怎么会逼得这汪量拼命。
“要不就答应了?”君明问,“看这汪量的做派,要是在台上拼命然后把自己丢在这了,那就不好收场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贤叹气,“君子协定,不能改啦。”
君明没再劝,思索了一番,还是借口自己去登东,离开了看台。
…………
虽然汪量那边分出了胜负,但是月尽欢和杨武还在缠斗。
两人渐渐显出了疲态,月尽欢额前的黑发已被汗水打成了丝丝缕缕,杨武的呼吸也粗重了不少。
二人都觉得对方棘手,但是有些惺惺相惜:杨武觉得这女子身手不凡,着实有趣;而月尽欢则是赞叹杨家枪招式精炼毫无虚招。
可惜,两人不能一直切磋下去。二人默契的各退半步换气,随后又冲上前,四处观战的人不由得有了种感觉,决胜的时刻应该很快就要到来了。
“月姑娘看招!”杨武一声爆喝,随后一枪横扫千军,朝着月尽欢的腿扫去。
月尽欢高高跃起,躲过了这一扫,却身处半空之中无处借力。
杨武一身长喝,扫出的长枪又转足了一周,随后拧腰踏足右臂使力向前一刺,并进全身力气来了一记回马枪。
杨武甚至有些担心,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式在战场上足以同时刺穿战马和马上的人——这月姑娘能无恙接下吗?
将刺击的力道收了收,心中正有些自责这招欠了考虑,异变突生。
半空中的月尽欢面对着这一刺,不闪不避,而是针尖对麦芒,以剑尖对枪尖。在众人的惊讶中,月尽欢的剑准确无误对上了枪,角度绝妙,抵着枪尖将其推弯。
杨武十分惊讶,面对这如同惊雷的一刺,月尽欢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还没结束,月尽欢伸出了身后的手,手上赫然是她挂在腰上的剑鞘。
一边收回右手的长剑,月尽欢将剑鞘啪的一声打在了杨武的长枪上,把枪抽到了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