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解下手腕上的月牙玉佩,轻轻放在月儿掌心。她看月儿咽下最后一口气,于一片天旋地转之中,头也不回地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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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入秋,村镇的早市上人群川流不息,时不时有枯叶坠落,萧瑾坐在早点铺子旁,不一会儿脚下积了一堆落叶。
从小月莺坠楼的那一日起,他们就在不停地赶路,凝香这几天该是都没有睡觉,面容憔悴,真是丑得可以了。
萧瑾舀了勺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对面的凝香仿若察觉到什么似的,放下手里的调羹,抬头看了他一眼。
永穆站在不远处的小吃摊旁边,半天也没回来,凝香起身前去查看,萧瑾故意没跟上去。
小摊上支了一口油锅,卖一种糯米炸成团子,用干净的竹签串起来,出锅前再裹上一层金黄的碎炸米,在风中飘荡出阵阵香气。
凝香深深凝望着低头忙活的老人家。
老人家用手背擦了把汗,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炸糕出锅时最好吃。”
繁炽小声问凝香:“你吃过吗?”
凝香头疼得很,将手臂在胸前交叉,摇摇头。
“姑娘久等了。”满头银发的老妇将炸好的团子递给繁炽,浑浊的双目触及凝香时,动作猛地停顿了下来。
老妇欲言又止,“刘家的二丫头?”
凝香感到片刻的眩晕,她冷淡地摇了摇头,扭头向着繁炽,“走吧。”
“你吃吗?”
凝香来不及拒绝,从远处来了个年轻的妇人,紫红的面皮,有几分清秀的模样,头上插着两支白铜簪子,边走边往围裙上擦手。
数日未眠,凝香脚底有些打晃,她强打精神稳住了。
“阿枝……是你吗……怎么这副打扮!”
那年轻妇人露出惊喜的模样,将凝香从头打量到脚,扯住凝香的衣袖,“这么多年不见了,阿晨说你婆家的人把你接去上京了,这些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你娘和阿玉他们,郎君呢?”
凝香一把拂开了妇人的手。 “你认错人了。”
“我……我是阿慧啊,咱俩从小一块儿玩大的。你小时候总往我娘摊子前站着,我娘看你可怜,还经常请你吃炸糕呢,你说我怎么能认错你呢?”年轻妇人笑得意味深长,“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了,你婆家果然是个阔户,话说你跟你那个徐叔叔长得可真像啊。”
“你娘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
凝香目光冷冷地凝视着面前的妇人,后者被她眼中的寒芒吓到了,自觉闭了嘴,侧身让开了路。
繁炽好奇地回望了两眼,跟上了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