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可爱娇俏的女子,京都却是少见。
二人即便以纱覆面,却也惹眼,长风自主子翻墙出宫那时便提着一颗心。
直至此,美人在前,自家主子倒是乐得清闲自在。
“父皇若是知道了,一刀了结了本王才好。”銮庭是孝慈皇后生前居所,他日日被幽禁在銮庭,每每踏入正大殿目至母后画像,总会勾起儿时那段回忆。
不知是好是坏,父皇似是有意为之,想叫他日日夜夜忏悔哀怨,为被逼死的母后,为前尘往事,为这凄冷无情的皇宫。
“公子,时辰不早了。”再晚些回去,守卫察觉,禀了宣仁帝,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掉。
“既如此,公子请。”宋鹤之是个有眼力见的,这主仆二人,主子倒是随性自在,一旁的长风愁云满面,一张脸皱巴巴像苦瓜般,仿若下一秒就会被砍头。
“姑娘请。”美人莲步轻移,罗群葳蕤拖地,长背云轻轻摇曳,末尾坠着的流苏长穗婀娜。
身旁的丫鬟将狐裘大氅给她罩上,口中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谢臻依稀记得,那年随母后下南江,母亲也是这样一身黛青罗裙,南江女子喜爱在背后坠一长背云,琉璃珍珠各色珠子穿着,末尾再坠一流苏长穗。
那是母后残留这世间最后的温柔,那份温柔却是旁人的。
谢臻眸色黯淡,那汪不泛涟漪的秋水幽潭中,藏着无尽深邃。
眼见着前头围了一圈儿人热闹极了,宋鹤之来了兴致,拉着芝兰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她是个惯爱看热闹的,从前规矩拘着,她尚能装装模样,如今可是在京都,再无人拘着她了。
芝兰在一旁总算欣慰笑了,方才那白玉糕公子想必小姐已然抛之脑后了。
可瞧着小姐怀中依然揣着那白玉糕,任谁都不许碰,想来小姐是喜欢极了那白玉糕?
“芝兰,那人竟会喷火!”宋鹤之眼眸明艳,指着人群人杂耍的技人一脸不可思议。
“醴朝风气开化,外头身上有些功夫的都会到此来讨个生活的。”芝兰从前听府中下人议论,那京都是如何如何好,街上人穿的衣裳都与旁的地区不同。
她那时满心向往这座城,临要过来了却又不喜,小姐被接来这京都可不就是羊入虎口了,她怎么欢喜得起来?
眼瞧着人群愈发拥堵起来,芝兰也不敢叫小姐在此处多呆,宋鹤之自知时辰不早了,也不多留。
好容易被侍从护着挤出人群,宋鹤之却被一眼盲老头绊住脚。
“芝兰,拿些银子来。”宋鹤之只当他是路上的乞儿,心想叫芝兰拿些银子打发走便是了。
“老夫虽眼盲,但四肢齐全精神尚好,挣得两个碎子谋生。”这是拒绝了?
“您既不讨银却拦了我的路不许走,这是为何?”这老人家虽杵着跟破棍儿倒也穿戴整洁,的确不像个乞儿,倒像是个算命先生。
“贵人姿容绝丽才情横溢,乃大福大贵命格,老夫虽眼盲但心不瞎,日后若遇紫薇帝星与之相伴,自是母仪天下,天下独一。”宋鹤之听了这老先生的话,只恨不得叫侍从堵了他的嘴。
什么母仪天下,天下独一,又是那劳什子紫薇帝星,叫有心之人听了去,皇庭那位不得砍了她的头去。
“老先生切莫再说了,小女不过一介深闺女子,如何担得起?”她怕极了,真的怕极了!
“老夫所言,皆为天命,日后自会印证。”那老先生捋着下颚胡须,慢步杵着拐杖离去。
一旁的芝兰掩着帕子笑,小姐竟被这算命老头的话哄住了。
“小姐莫怕,这些个算命先生,不过胡言乱语罢了。”宋鹤之听芝兰这般说,也知晓自己太过天真了。
一番闹剧过后,宋鹤之已然没了逛下去的心思。
命侍从又备了马车,趁着天色尚早赶回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