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想着巫祁说的那些话,就被巫祁踹了一脚。
就在那人踉跄着往前栽去的刹那,易慎揽着巫祁的腰,带着她飞身入山。
众人未反应过来,抬眸望去,那两人已踏进后山。
风吹野草,山中荒凉,长鸣的飞鸟划过,未被约束的树木直直地往天上窜,毒蝎数不胜数,偶有野草绊脚,或有虫蚁往鞋袜里钻,裸露在外的皮肤时不时就要被不知名的毒虫叮咬。
因山中有狼,巫祁不敢大声喧哗,怕引出狼,只能垂眸查看地上的脚印,仔细辨认地上的脚印是不是女子的脚印。
她想跟着脚印走,在这荒山中找到翩翩姑娘。
若此事发生在巫祁身上,她定是要在后山中寻一安逸场所躲一躲,后寻个时机逃出这后山,找赵朗报仇后,浪迹天涯,自在潇洒。
可她不是翩翩。
她不知翩翩经历了何事,无资格与其进行比较。
或许,你自以为的习以为常是旁人的背水一战。
这两日久未下雨,山中枯叶和野草遍地,脚印不好辨认,巫祁蹲下身,捡起一片树叶,盯着树叶的残留的泥土印。
“易慎,你看,这个像不像翩翩的……”
巫祁还未说完,抬眼看向易慎时见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未动,闭眼。
树上的断蛇落地。
易慎挥剑斩断了她身后的一条毒蛇。
此情此景很是熟悉。
巫祁曾斩断了易慎身后的一条毒蛇,方才,易慎挥剑,斩断她身后的一条毒蛇。
巫祁看了一眼身后的断蛇,笑吟吟道:“易三公子,不是都说打蛇打七寸吗?我怎么看着这断蛇,不是从七寸处断的呢?”
的确不是七寸处。
偏了不止一点半点。
易慎将她拉起来,叮嘱道:“在山中不要蹲在地上。”
巫祁站起来,继续道:“我当时可是正正好七寸哦,易三公子怎么回事?怎么不是七寸呢?”
易慎知她明知故问,平心静气道:“怕伤到你。”
毒蛇无论打几寸,死了就行,可巫祁却是一点伤都不能受,最好,连一滴血都不要流。
巫祁神情不似方才,多了些郑重,“易慎,你救了我一命,谢谢你。”
易慎回:“不谢。”
他们两人从小便这样,寻常的笑闹是有的,巫祁鲜少在寻常笑闹时对易慎说什么谢谢,而一旦遇见方才那样的情景,或是真正受到易慎的帮助时,巫祁定是要认真道一句:“谢谢你。”
易慎向来不是扭捏之人,循着她的话回:“不谢。”
不远处一阵狼鸣传来,
巫祁收起笑容,细细听了几声狼鸣,其中还夹杂着一声中气十足的“跑”。
听这声音,是女子,但又不是翩翩。
事情紧急,巫祁只想着救人,没来得及想太多,只跟易慎道:“易慎,在西北向!”
两人向西北向奔去。
越过这处山林,光亮陡然倾洒在他们身上,前方是一处平野,巫祁看到平野上有一头狼和两位女子。
瘫坐在原地,目中无神的那位女子是翩翩。
手持一断剑,衣衫破败,英气不减的那位女子是李蹊李大人。
她不知经历了什么,脸上的一道伤还未愈合,手臂上的血渗透衣衫,远远望去,触目惊心,整个人好似已经被阎王带到地府,可她神情刚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距她不远处的那头狼。
阎王带她入地府,
她要斩狼回人间。
狼不动,李蹊也不动。
看着这情景,巫祁无端地觉得眼前的平野在不断蔓延,延伸至包裹住整个世间,而这平野上,只有一头狼和即将斩杀那头狼的李蹊。
心中不知何处充盈鼓涨起来,漫天遍野的花也要盛开在荒芜之地,巫祁顿时拨开阵阵迷雾,想明白了什么。
若是,若是——
这处平野中,有另一位女子,有更多的女子,有千千万万的女子,那是不是意味着野性难驯的狼也是死路一条。
忽而,那头狼扑向李蹊。
巫祁瞪大眼睛,握着手中的匕首,飞速跃至李蹊身边,可两者之间的确有些距离,还未等她奔至李蹊身边,李蹊便被那头狼压在身下。
巫祁眼也不眨地将手中的匕首插进那头狼的后背,露出獠牙的狼轰然倒在李蹊身上。
李蹊一脚将其踹开。
狼的腹部插着一把断剑,而那头狼也是因此断剑咽气。
不是巫祁杀死的狼,是李蹊杀死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