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亡后,巫祁急忙将李蹊扶起。
远看不知道,凑近看才发现李蹊不仅仅是脸上有伤,她的腹部和大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但因玄色衣衫的遮盖,众人并未及时发现。
即使这样,她也独自杀了一头狼。
见巫祁担忧,李蹊三言两语宽慰道:“我没事。”
巫祁问:“李大人怎会在这后山?”
“我从晴翠城起,一直被人追杀,”李蹊道,“很奇怪的是,像冥冥之中有人故意要将我往这座山上赶。”
她自然知道这山是陷阱,可她一人难抵万军,真被那些人追赶到此处。
她原以为那些人是想将她引到山林中,逼问杀亡,毕竟,山野中杀人更为隐蔽。
可没有。
李蹊道:“他们见我进山后就不追了。”
听完李蹊说的话,巫祁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无非是朝中人和赵朗勾结,两人都知山中有狼,一人将大理寺卿追赶到此处,一人用计将他们二人引到此处,就等着山中狼将他们撕碎。
“因为这座山是赵朗赵大人的后山。”她道。
巫祁三言两语将这些时日所查清楚的事情告知李蹊,李蹊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平芜城女子竟要画什么多子多福线?
简直闻所未闻……
再说赵朗。
随意杀人,龙门考顶替,官官相护,鎏戈造假和残害鎏金司司主使,随意拎出来一件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更别提还不知剩余的鎏戈在哪里……
李蹊正色道:“此事辛苦你们了,我会如实向圣上禀告。”
她这话不仅是告诉他们她如实禀告赵朗的罪状,还会如实禀告他们这两位世家子女的功劳。
在查周朗惨死一案中,这两位的功劳比她要大。
“这些都是后话。”巫祁看了一眼地上的狼,道:“如今能走出这座山才是要紧事,只是不知,这山中到底有多少狼……”
功名利禄都是后话,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后山还是未知,若是后山中有十几只头狼齐上,他们这一行人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估计真得死在这山中。
久久未言的翩翩道:“后山有十头狼,他曾亲口告诉我的。”
她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翩翩此刻状况很差,李蹊曾喊的那一声“跑”就是对她喊的,因这姑娘看见狼后竟然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是被吓傻了,而是不想活了。
心如死灰般求死。
众人静静地听着她往下讲。
“我说我最怕狼,他吓唬我,说后山有十头狼,时不时便要下山咬死一人。我那时刚来赵府,被吓得夜里睡不好觉。他每夜都要将我搂在怀里哄,跟我道歉说他不应该吓我,是他错了,他今后不会吓我了……”
一人害怕一人哄,两人夜里都睡不好,可她白日素来无事,还能窝在床上补眠,赵朗不行,他平日繁忙,每日都要打着哈欠处理公务。
有一次,赵朗打着哈欠推门而入,见她躺在榻上睡觉,顿时气笑了,捏着她的脸,将她亲醒,而后给半梦半醒的她穿好衣裙,哄道:“翩翩陪我处理公务。”
她那时迷迷糊糊地醒来,脑子不清醒,被他抱到书房才觉得不对,她怎能看赵朗的公务,立即要从赵朗腿上下来。
赵朗拦住她道:“嫌我闹你了?你夜里可是闹得我不能睡。”
“不是。”她紧紧闭着眼睛,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当时,赵朗道:“没什么不能看的,翩翩若是还困,在我怀里眯一会。”
赵朗也不避讳她,抱着她处理公务。她还是不去看,等着等着,真就在赵朗怀中睡着了。
毫不夸张地说,府中女子中,唯有翩翩一人能进赵朗的书房,可府中女子中,也仅有她被赵朗扔进后山喂狼。
翩翩在说这些事情时,悔恨与痛苦交织。
那些时日是无忧无虑且真心快乐的,可这时想起来,竟觉得那些无忧无虑和快乐被蒙上了一层纱,你不知道那是真的快乐,还是仅她自己在自娱自乐。
赵朗没有心,她却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期盼赵朗能将一些多余的真心放在她这里。
事与愿违罢了。
翩翩对他们三人道:“赵朗的确让我冒充李疏影的名号给周朗周大人写了一封信,孙放也参与了鎏戈造假一事,另外,赵朗有一间密室,但我不知在哪里,孙放知道。”
“至于其他的,我并不知道太多。”
“哦对了,李疏影的确是被赵朗所害,他命下人砍了李疏影三十二刀,命我带人将她扔到乱葬岗,若是杀人偿命,我想,我也有罪。”
“所以,你们走吧。”
他们三人都会武,遇见狼哪怕打不死,也能逃得掉,可若是带上她,便全然不同,他们三人便是生死对半。
倘若他们三人真因她而死,那她真的没脸活下去了。
“翩翩姑娘,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巫祁道,“你知道人皮女子的传闻吗?”
翩翩点头。
人皮女子的传言沸沸扬扬,哪怕她身在赵府,不常外出,也曾听婢女笑着说起过此事,是以,她知这个传闻。
只是不知,赵朗为何任此传言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