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滚烫。
好像回到了她初次得了病发热的时日。
易慎记得很清楚。
那日是冬至,他的生辰。
巫祁熬了几个大夜依照他的样子亲手雕了冰雕当作他的生辰礼,也不出意外地在他生辰那夜发了高烧。
闻如一向将他的生辰礼办得很热闹,他在一众人群中看见巫祁,她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但他直觉她生病了。
等他走到其身边摸到她的额头,才觉得滚烫至极。
冰雕过了很久才融化,但是当时他触摸到巫祁的额头时,那一片滚烫似乎是烫在了心里。
这场病是因他而得的。
自那以后,巫祁在他身边时,从未发过烧。
巫祁今日这一次发烧,烧得突然又无奈,烧得易慎理智全无。
“易慎,冷不冷啊?”巫祁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手,像是在感觉他的体温,而后迷蒙间扯过自己披着的外衫一角盖住了他的手,“不要着凉啊,头疼很难受的。”
雨停之后,庙中更为湿冷。
易慎回神般地将她揽在怀里,哄道:“没事,你好好睡吧。”
他一夜未睡,直至晨光熹微时,听见一阵窸窣声,马蹄声依稀可辨。
又来了。
易慎怕那群人偷袭,只好叫醒她,“醒醒,有人来了。”
巫祁睁开眼睛,脑子昏沉,反应了一会明白易慎说什么后急忙起身道:“走走走,快跑快跑!”
清晨雾气大,山中无人修整,地陡峭不平,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石头湿滑,踩到松软土地后便会一脚陷进去,更别提还会时不时地遇上毒蛇。
巫祁还穿着昨日的那件衣衫,裙摆上都是泥水,根本看不出原本的衣裙颜色。
她昨夜淋湿了头发,今日来不及梳发,几缕乌发缠在一起,狼狈不堪,可她全然不在意,甚至觉得长发有些碍事烦人,当机立断拿出匕首割断了自己的衣袖扯下块布条。
拿布条当发带绑住自己的长发。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行至一岔路口,巫祁将头上的布条掩藏在一条路的草里,只露出一点薄纱,而后两人转身走向另一条路。
可惜那群人并未上当,反而是兵分两路。
马蹄声像是催命一样不断逼近,巫祁的烧还未退,唇色惨白,浑身乏力,却强撑着和易慎在树间跳跃,飞身在山林间。
“等一下等一下!”巫祁回头数了数,狡黠地笑了笑,戳戳易慎的手臂道:“他们只有十几个人,易公子,我们要不要偷了他们的马?”
“随你。”
“那我们可是要杀人的哦!”巫祁半真半假道:“很恐怖的哦,我们两个人,他们可是有十几个人。如果我没数错的话大概是有十二个人哦!”
“无事。”
两人站在树上一处躲好,等那群人追上后,易慎揽着巫祁的腰飞至一人身边收了那人的剑,巫祁顺势将那人踹倒在地。
其实,巫祁此时也没什么力气,只不过踹人下马而已,用不上多少力气。
那人一头栽进泥地里,正要去摸自己腰间挂着的匕首,却发现匕首不见了。
“你是在找它吗?”巫祁晃晃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他的喉咙,动作干净利落,血迹溅在她的手上。
人初次杀人时是不知血迹会飞溅在何地的。
巫祁有些嫌恶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盯着那具尸体,眸中看不出什么畅快,她道:“很抱歉啊,你是我十七年里杀的第一个人。”
身后传来一人倒地的声音,巫祁回头便见一人倒地而亡,易慎提着剑在几人中周旋厮杀。
地上倒着三个人。
她杀了一个,他杀了两个。
巫祁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慨,随后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和易慎并肩陷入厮杀。
今日是两人初次并肩杀人,虽有些不熟练,但到底默契还在,偶尔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并且,这两个人的剑法有些像。
像是师出同门。
十几匹马受了惊,同时逃窜,一人趁乱逃跑,巫祁提剑刺穿那人的胸膛,拔剑后,那人倒地而亡。
易慎也刺伤最后一人的腿,留一活口问话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答。
巫祁嗤笑一声,反手用剑捅穿那人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