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神主凝视着不断下坠的恒琰,耳语般的话语仿若被风扯碎的轻絮,飘散在空中。
他轻轻一甩手,思邪剑如一道流光,直直地向着恒琰而去。虽那剑本是恒琰的神器,此刻却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不……是……我……”恒琰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破碎而微弱。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飞出,飘零在空中,每一颗泪珠里都映着神主那复杂难辨的面容。他的双手拼命地向着空中伸向高处,试图抓住些什么,可只有无尽的虚空从他指尖滑过。
神主身姿挺拔,卓然而立于九天穹宫那恢弘的大门前。他单手优雅地背于身后,衣袂随风轻轻舞动。他的身后,数位在九天之上担任要职的神官,手中紧握着各自“除魔卫道”的神器,那些神器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此刻,看到恒琰的惨状,大多数神官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得意之色。
“九天如此神圣,此类邪神本就不应存于此!更何况,他竟敢弑神!”一位神官高声叫嚷着,声音里满是义愤填膺。
神主听闻此言,那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庞瞬间冷了下来。
他猛地转身,虽没有怒色,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众神席卷而去,整个九天穹宫也跟着震颤起来。他死死盯着身后的神官们:“他该不该在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决定了!事情尚未明了,璎珞神女陨落一事,曦炎,你去查!乏了,自便!”话音刚落,他脚踝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随即,他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众神官的视线之中
三百年后,凡间,阳光慵懒地洒在大地上,一个脸蛋儿脏兮兮的小男孩正专注的清理着一堆灌木。他那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认真,看起来正该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却一本正经地做着手中的活儿。这是他遵从爷爷的嘱咐,正在开辟空地,以便栽种作物充饥。
“爷爷!地里长了个奇怪的东西!”突然小男孩乍乍呼呼地用力挥着手,朝着不远处头发花白的老者大叫着。就在刚刚,他一边费力地扒拉灌木丛,一边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水时,意外地发现灌木丛中竟然藏着一柄直直插入地底的长剑。
老者悠悠地走过来,眯着眼睛定睛一看,捋了捋自己的花白的胡子,喃喃道:“这是剑柄吧,怎么在这里呢?”他的目光在剑柄精致的纹理间游移,眉头微微皱起,“难道……”
小男孩儿的好奇心一下子被点燃。他全然不顾爷爷的反应,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拔剑。
爷爷一看,顿时急了,连忙喊道:“宁儿!我等在此拓荒开垦就是为了躲避乱世,求一个安宁的生活,这等带来灾祸的东西就罢了。”
可男孩儿没有听进去,涨红了脸颊,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拔剑柄,“爷爷!剑下面似乎插着什么东西……我拔不出来!”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拔剑,而是蹲下来,开始用双手刨土。
“宁儿,罢了!这块儿地我们不开了。若是剑主人找回来,怕是免不了麻烦啊。”爷爷看着还不停手的孙子急了,试图拉住孙子。
“爷爷,我们走了那么久,战事常年不绝,到处都是焦土,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的。这只是一把剑而已,拔起来就好了。”男孩儿边刨着土边说着。
出乎意料的是,没一会儿,男孩儿竟真刨出了一只煞白的手。那手毫无血色,在阳光下更是显得惨白,吓得小男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爷爷……这是!?”男孩怕极了,颤颤巍巍地对爷爷说着。
爷爷见了,反倒不慌张。他拿起铲子,几铲子下去,当真挖了个人出来。
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看起来比男孩儿大一点儿,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瘦骨嶙峋的身子。更骇人的是他胸口上的伤,那把剑贯穿了他的胸膛,血肉溅到衣服上,混杂着泥土,留下一些脏兮兮的血痕。
“来,宁儿,搭把手抬出来。”爷爷说着便扔下了铲子。
“可是……爷爷……”丁宁吓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眼里满是恐惧。
“这年头,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我看他比你也长不了多少”说着老者长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人说入土为安,我们将他好生安葬在别处吧。”
爷爷和丁宁一起将躺在坑里的人抬了出来,轻轻擦去那人煞白脸上的泥土,然后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