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一脸替玄元子忿忿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奴听人说是从河东道传出的,定是那河东道经略使孟芙治灾不力,特意把责任都推卸到国师身上,好把自己择出去。”
孟芙?
玄元子眯了眯眼,她可没有得罪过这什么孟芙,何故这样害她?想来是看她刚当上国师,觉得她是个软柿子。
她做事已经够谨小慎微还这样害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劳什子孟芙拉下去,也算是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可不是一个好拿捏的角色。
既然对方不仁,也别怪她不义了。
玄元子下榻捡起地上的衣物,走之前还不忘回味了一下花锦的滋味,咂巴着嘴打量着花锦半遮半掩的身体:
“我今天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玄元子匆匆赶回宫中,下意识想要去找沈敛商量,却被告知今日是初五,陛下正和七殿下议事。
玄元子气得砸碎了一个琉璃盏,背着手在殿中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
要帮忙的时候永远指望不上!
但是玄元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沈敛要的无非是借她的手把留春丹哄骗邶帝吃下。现在沈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又知道沈敛的把柄,说不定沈敛也巴不得她去死呢。
想到这一点,玄元子缓缓坐回到椅子上。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
国师殿中邶帝施施然坐下,看向对面闭眼打坐的玄元子,问道:“国师今日将朕请来,所为何事?”
玄元子缓缓睁开眼,却没有看向邶帝,而是将目光投向殿外的天空,满眼忧虑:“臣昨夜梦到天神降怒,伏尸百万,想来是天有异象,恐怕是危及社稷。”
邶帝一听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询问:“异象?是何异象?”
玄元子微微叹息:“人祸。”
邶帝皱起眉喃喃道:“人祸……”
玄元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符纸,递给邶帝:“还请借陛下的龙气。”
“只需在这张纸上吹一口气。”
邶帝半信半疑地照做,刚吹完气那张符纸上隐约出现两个字:
【子皿】
“子皿?”邶帝疑心窦生,这不是明晃晃指向孟,她都收下河东道军印要保下孟芙了。
云枢社学生击鼓鸣冤之事过去,突然国师又说有人祸,莫非国师也被云枢社收买了?
玄元子看出邶帝的怀疑,将那张符纸折叠几下立在桌上,用烛火点燃那张符纸,燃烧到底部时符纸突然腾空而起。
邶帝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那张纸上升到空中,被火焰吞噬殆尽,只剩黑色的残烬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在此时,玄元子突然按住胸口吐出一口血,邶帝连忙去扶她,询问道:“国师这是怎么了?”
玄元子一脸虚弱,摇头道:“我泄露天机遭到反噬,这天意也只能给陛下稍微瞧一瞧,还要交还给天神,否则天神降怒我也承受不住。”
邶帝眼神沉了沉,要说人祸,孟芙所做之事的确是太过了些。贪污赈灾款这种事情的确是人祸,难道就因为这个惹怒了天神吗?
看来孟芙不能保。
邶帝匆匆站起身,向玄元子告辞后便回到了乾清宫。
邶帝在椅子上坐下来莫名觉得烦闷,她是决定不保孟芙没错,可是前些日子那云枢社学生击鼓鸣冤她还说不信孟芙贪污,若是这么快就变卦让人去查,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要是有人直接将孟芙的罪证送到自己身前就好了。
元内侍走到邶帝身边通报:“陛下,张侍笔求见。”
张红?她来做什么?
邶帝本想说不见,但转念一想,那个击鼓鸣冤的学生不正是云枢社的吗?说不定云枢社手里会有孟芙的罪证。
邶帝连忙道:“让她进来。”
张红进来刚准备行礼,就被邶帝打断,她有些期待地看向张红,询问道:“张侍笔求见朕有何要事?”
张红微微笑道:“陛下,明年又到了五十年之期,最新的《邶纪》按理来说应该已经出来了,但翰林院人手不足,史官那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我便来帮同僚们问问增派人手的事情。”
邶帝没有听到想要的消息,脸色都沉了几分,失望道:“朕会增派人手,你下去吧。”
张红不疾不徐道:“陛下,还有一事。”
见张红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交给元内侍,元内侍将账簿送到邶帝手上。
“河东道经略使身边有一谋士名为方钧,她目睹了孟经略使多年以来如何贪污赃款,良心不安。来到京城想把这证据送给陛下,却不知如何才能见到陛下,便来到了云枢社。”
“臣以为,此事该请陛下定夺,特来献此账簿给陛下。”
邶帝翻了翻账簿,重新看向张红的视线带着几抹喜色,但却佯怒放下账簿:“这个孟芙,枉朕如此信任她!”
“今日国师还同我说世间有人祸,天神降怒,看来就是孟芙之过!”
邶帝一拍桌子,扬声道:“传旨,河东道经略使孟芙,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祸乱一方,罪无可恕。着即斩首,抄家充公,府上其余人尽流放漠北!”
张红闻言微微拱手,伏首道:“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