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在第二天也就是阿谢尔姐妹醒来的当天晚上搭乘火车抵达了西丹首都里斯特。

MGP基金会驻西丹分会也建在里斯特，维达顺道去办了封安保厅推荐信。

安保厅卧底身份严格保密，维达不可能直接去问，毕竟为了防内鬼，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是卧底。

虽然德米特里的信息还是暴露了。

这在西丹是很正常的事情，贪腐和帮派一般不分家。西装革履的政客们先在聚光灯下激情澎湃地演讲一番赚足选票，然后在漆黑的商业中心大平层里放出猎犬等她们叼回支票、合同和信息。

就像亚马丁连总统都和帮派有染一样，西丹几乎也被帮派上上下下浸透了一遍。但不拿大部分扫射全体也是一种美德，在这样艰难的境遇下，依旧有安保人员甘愿牺牲自己卧底缉毒。

在监督小组的商议下，她们一致认为德米特里的身份更复杂，如果不小心应对容易引起人类与巫师的纠纷，于是让罗叶与维达同行。

维达写了五千字的行动申请，反复上报、面对面协商，终于得到了拨款，和罗叶一起住进国际大酒店的双人套房。

像维达这样活了千年的巫师，智力正常，没有大量资产是很不可思议的。但在漫长岁月里，各国各代的金币钞票变成一本本书填满森林里的千层书房，变成农具、种子、牲畜幼崽。她足以养家，但无法支付起只有敛财行为才能供应的当代高价房屋。

不过还好，她的阅历足够在任何一种窘境里找到生机。

进入酒店后，维达并没有感受到污染物的气息，再看检查仪，没有任何黑点红点。

德米特里真的住在这里吗？

亚莲询问负责与安保厅黑警联系的小妹，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次时机不错，斯达利的黑警几分钟前为他们提供了新消息：房间号F413。

罗叶看着屏幕显示空空如也的检查仪，对维达说：“德米特里也许没有变成污染物。”

与“诡物”亲密接触、甚至进入过祂的价值观体系却没有被污染，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多。能抵抗“诡物”影响的人与能抵抗巫师能力的人一样少见。

但并非没有。

B.I.G和别的“诡物”不同，祂属于信仰、观念——意识形态。也就意味着，祂不能一碰到人就把人变成污染物，多多少少要求对方与自己共鸣。

如果德米特里有属于自己的信仰，她就有可能不被污染。

一个在泥潭中也要舍生忘死卧底帮派、破坏大型迷幻剂交易的人，很难相信她没有坚定的意志。

“先去F413看看。”维达说。

现在刚好是晚上十点，维达两人踩着厚厚的地毯，悄无声息地靠近413的木门。

“维达阁下，现在怎么办？”罗叶小心翼翼地问。

维达握住把手捣鼓了一下把门推开，罗叶震惊而崇拜地说：“您真厉害！”

“不，这个门没锁。”

罗叶没有意识到她的言下之意，维达不再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前看着昏暗的房间。

“怎么不进去呀？”罗叶问。

“我也想知道，你们怎么不进来。”

这句话响起的一瞬间，维达已经把罗叶护到身后。她张开手，既挡住罗叶，又向对方展示自己无武器无敌意。

一个举着枪的人从暗处走出来，站在离她们两米远的地方，脸上被走廊投进的灯光照出斑驳的光影。

她扎着深棕色的马尾，黑色的眼睛像是冰冷的刀刃，薄薄的唇紧抿起来。身上没有黑雾，只有清晰的轮廓线。

正是德米特里。

“钓了好大一条鱼。”德米特里看着她们，主要是盯着高个的、拦在前面的维达，轻蔑地说，“果然是她泄的密。”

维达微笑起来：“原来你们故意泄露的位置。”

她显得很平静，不慌不忙，这倒让德米特里皱起眉：“看看，我们逮到了两只小老鼠，你们老大、你们的老鼠首领可救不了你们。怎么，还以为被安保厅抓住的帮派分子能被保释吗？”

“我们不是帮派分子。”维达说，“我们是MGP基金会的外勤人员。”

“我们和安保厅有合作的！”罗叶补充道，“这是我们的外勤证和推荐信......”一边说，她要从包里掏出文件来，被德米特里厉声制止。

“不许动！否则我开枪了！”

罗叶赶紧收回手，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她一直是个乖学生、好员工，从不做违法犯罪的事，被安保人员拿着枪抵脑袋还是第一次。

德米特里明显不相信，她一直举着枪，然后走过来单手给她们扣上手铐。

“你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文件。”维达温和地说，甚至配合德米特里主动把手腕并起来，“就在我旁边那个孩子的包里。”

德米特里在她顺从的动作中把手铐扣出清响，罗叶见状也有样学样地把手伸过来等铐。

于是德米特里有点迟疑了。把这两个人铐好抓去房间墙角罚站后，她打开罗叶的背包翻出了证明两人身份的文件。

不论如何，盖在推荐信上的公章如假包换。

良久，她抬起头，不解又烦躁：“那你们来找我做什么？还用帮派的渠道？我以为能抓到点线头然后把hermana抽丝剥茧啊。”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的。”维达说，“我们要祓除hermana的初代首领，雪尔。”

德米特里已经看完了关于MGP基金会的介绍和“诡物”以及巫师的简单信息，此时挠头问道：“所以雪尔其实是怪物，你们这些有特殊能力的超人要打怪兽？”

“也可以这样理解。”

就在这时，德米特里兜里的方块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摁灭铃声。几秒后，铃声又响。

“你先接电话吧。”维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