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奴婢已将信交与皇后娘娘,她只说会将此事弄清。”黛雪如实转告道。
“那便好,你先下去吧。”
“郡主。”黛雪突然将人叫住。
蘅念细眉一挑,“还有事?”
黛雪答:“今日奴婢进宫,走时发现有几名王宫侍卫跟着奴婢,形迹可疑,便想着和您说一下。”
蘅念疑惑道:“王宫侍卫?”
“不错。”
她仔细一想,这才发觉自己已有多日未见苏景辞了,想来小皇帝是急了才派人跟踪她的侍女。
“你没同他们起冲突吧。”
“并未。”
“那便好,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是,奴婢告退。”
“哼,小皇帝倒是个情种,这才几日未见便想你了。”屏风后走出一道纤长的身影,“你打算怎么解决?”
蘅念忙将人扶至书案前,“自然是与他讲清楚了。”瞧见时樾吃醋她立刻解释道。
“左右人间界咱们也待不了多少时日了,你何必吃他的醋。”
时樾闻言又想起了正事,暂压下心中的酸涩,转而问道:“那信又是怎么回事儿?你要她查什么?”
一早上就见她神神秘秘的,问话也不答,如今终是抓住了个机会,一把压下她的手腕,“不准再敷衍我。”
蘅念故作沉吟,悄悄掀了眼皮打量了一下时樾微蹙的秀眉,“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急什么?不过是今早皇城内开了家奇怪的药铺罢了。”
时樾敛去目光,唇角微动,“怎么个奇怪法?”
蘅念也只是听黛雪提了一嘴,具体如何她也不清楚,“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诊金收得奇怪了些,别的暂且还不知,这才让阮顷沫去查的,估计申时左右便会出消息,先等等吧。”
时樾闻言也不再追问,沉默半晌,目光幽深,坐在那阴暗的树荫下,直视着前方,全然看不透其所思所想,整个人压抑了不少。
蘅念明白他的担忧,按照妖界的日子来算,如今已过去三日了,他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只一件事,寻到战神,重封魔域,眼见马上就要大功告成,却偏偏出了这么件事,他如何能不忧虑。
神族的观念与人族大不相同,他们不认同好事多磨这种说法,非但不认同,还极为忌讳做大事时半途生出变数,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凡人的一生,大致走向会被命格簿所确定,有些事情多磨一下并不影响最终结果,可神族的命数却是无从考究的,都说命由天定,可天道究竟定出了什么结果却从未有人能窥探到,若是错过了时机,便有可能一错再错,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时樾自出生起便身负重担,一刻未敢放松,就连如今身处这稍微自在些的人间界他也未曾真正放松过。
从前他是神,体魄强健,哪怕日日难安,也只是心中自己知晓,身体却没表现出任何不适来,如今做了一回人族,身子却是再着不住日日忧思过重了,整个人阴郁萎靡,时常皱眉倚在床边,看着十分憔悴,就连从前美到没有丝毫瑕疵的俊脸如今都黯淡了几分。
蘅念看着心头一紧,莫名有些难受。
时樾正投入地想着魔族一事,未曾察觉蘅念看他的神色有变,双手交叠不停地换着姿势,仿佛怎么坐都不舒服。
突然眼前一暗,原本透过树枝缝隙插进来的光亮也被挡得一丝不剩,脚边一双绣着金丝鸳鸯的白净鞋面让他微怔了怔。
“怎么——。”
还未等他说完,蘅念指尖快速变幻了几下,两人便回到了内室的软榻上。
时樾整个人还未反应过来,正欲起身便被蘅念压了回去,想说什么又被柔软的手指压住了嘴唇。
“嘘——,别想那么多,先好好休息一下,有消息了我唤你起床。”
可眼下时樾心事重重,哪里是说睡下便睡下的,蘅念像是早有预料,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时樾只觉脑中一抹光亮闪过,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中。
蘅念原本也想陪着他午休一会,不想半柱香未到,院内便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以她如今的状况瞬间便警觉了起来,屋外有黛雪守着,若是人族,以她的武功绝不可能毫无察觉。
朝外看了一眼,蘅念拿起一旁的长剑,套了件氅衣便飞身去了院内查看情况。
“黛雪。”
无人应答。
蘅念正要唤府内护卫前来,就听见一声,“郡主且慢,切勿声张。”
一身明黄色宫装的美貌女子从外墙上一跃而下,“见过大人。”
蘅念见来人是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十分恼火,“你来就来了,做什么如此鬼祟?”
见她不悦,阮顷沫遂解释道:“大人难道不知您府上有高人布阵,下君若是不小心些,会被护卫发现,届时不好收场。”
这倒是蘅念始料不及的,她没想到慕南兮的府邸被布过阵法。
见她惊讶的模样,阮顷沫又道:“先前大人也坏过玄肆的好事,若不是这阵法他进不来,恐怕早就对您下手了。”
蘅念了然,收了长剑,将人请进了屋内。
“那医馆可有眉目了?”
阮顷沫神色复杂,“下君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馆主行医确实有几分本事,比京城内所有的大夫医得都好,并且据下君观察,他身上并无丝毫恶念,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人身,非但不是坏人,说是个大好人也不为过,只是——。”
“只是好得不太符合人性,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