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沈溪年终于开口,“今天谢谢你,动作很快。我要先回去了,许景山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知道我被放出来了。我如果这个节骨眼失踪,他可能会怀……”
“许景山今天回不去了。”许逸冷冷地打断他。
沈溪年一怔,旋即慢慢地拧起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赵天鸿那边情况如何,这次会被调查到什么程度,我不清楚,也没什么把握。但是许景山这段时间会有不少麻烦。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故技重施,把以前用过的手段再次用到你身上?”
许逸的声音冷静得几乎有点冷酷:“因为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他现在很忙,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忙。许景山这段时间里要频繁地应付审讯,压制媒体,要安抚股东,要转移残余势力和财力。更何况他还被你捅了一刀。”
沈溪年认真听完,而后说道:“所以呢?”
“所以。”
许逸垂眼,声音压得很低:“我再问你一遍,沈溪年。许景山今天回不去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沈溪年沉默了许久。时间流逝中,无数种想法、猜测和种种对未知的担忧,对可能存在的各种风险,可能导致的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后果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而最终,他只是抬脚迈进房中,用力地扑进了许逸的怀里。
“……我想让他死。”沈溪年的声音闷闷的。
“赵天鸿有没有办法让他死?他如果能做到的话,让我做什么我都能配合……他们两个能互相祸害吗?能不能就让他们两个……”
他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是明白的,赵天鸿多半不会直接害许景山的命。他只是想谋权谋财,没必要让自己背上命债,还是许景山这种碰不得的大人物的命。如果赵天鸿成功了,那么许景山倒台以后,处于最危险的境地的无疑就是许逸。
可是,可是……
许逸抱住他,低头吻着他的头发:“没事。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做判断。我只希望你可以保护好自己。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没过多久,沈溪年就又回到了学校继续上学。本来祁枝还以为是许景山突然大发慈悲,允许他把大学读完。现在看来,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顾不暇,也就被迫放松了对沈溪年的监管。
虽然由于缺的学分太多,一年内根本不可能补完,导致沈溪年只能延毕了,但他看上去还是很开心,并且从这时开始留了长发。他和学校申请了开设文学社,但由于人缘奇差,导致申请的发起人迟迟不够。最后他没有办法,拜托了许逸给学校提供了一笔赞助经费,这才成功地开设了这个社团。
社团的商标和取名又是一件大事。活动室内,寥寥的几名发起人聚成一团,在纸面上写写又画画。最后沈溪年一拍桌面,敲定了下来,说就叫“岂曰无衣”了。
其余的人稍微一琢磨,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又有内涵,于是就很愉快地定下了。第一季度的同名期刊发到最后一期时,沈溪年发表了自己的一首诗——这是他公开在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也是唯一一篇作品。就是后来被祁枝看到的,沈溪年在很多年前写的,曾经在某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里,被许逸无意中翻到的那首,《我的身体里有一个腐烂的夏天》。
到了现在,一切终于明了了。这个位面的名称叫做“岂曰无衣”,同时也是沈溪年主张成立的文学社和杂志的名字。这四个字没有什么阴谋,没有暗藏什么玄机,也没有什么隐藏的线索。这只是一件沈溪年二十多年人生以来都很想做的,并且从未放弃的事:读书,和文学。
后来的时间悠长如长流的细水,祁枝看到沈溪年按部就班地读书、考试,看到他的头发逐渐变长,并且在毕业后染了发烫了卷。在后来的某一天,赵天鸿找到他,说时机到了。
赵天鸿口中的让许景山身败名裂的方法非常之鸡肋且低级。他就是想录下许景山乱搞的视频,然后公之于众。然而现在有个问题是,许景山不怎么乱搞了,所以他就需要一个由头把许景山给约出来,先把他约到床上。
沈溪年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个“由头”。人是赵天鸿找的,视频是赵天鸿录的,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沈溪年多留了个心眼,买通了赵天鸿找的人,委托他帮忙多备份一份视频交给自己,说自己可以付比赵天鸿更多的报酬,并且保证他不会被舆论攻击或者定罪。
一切都商议和计划得好好的,唯一的,谁也没想到的变故是,许景山大概真的是年纪上来了,也可能是赵天鸿找的人花样多玩得激烈,总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许景山居然直接死在了床上。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许景山死亡的讯息便不胫而走。属于【岂曰无衣】的任务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