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惊动许少爷这个没良心的人回家看看的大事至少也得是老爷子去世这种级别的。
所以虽然沈溪年已经来到许家五年有余了,算起来,这还是许泽第一次见到这个只在传闻中听到过的的继母。他的目光在沈溪年的脸庞上徘徊逡巡,从眼睛到脖颈,再到掩盖在披肩下的身体曲线。直到沈溪年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神色平静地和他对视上,许泽才如梦方醒,快速收回视线,冷着脸道:“知道了。我哥呢?”
沈溪年眼睫闪了闪:“知道什么了?”
“……”许泽抓了抓头发,烦躁道:“没什么,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我哥呢?”
“你哥他……”
沈溪年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柔顺蓬松的长发自身后散落。他手里扔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像是要去拍一拍他这个最小的继子的肩膀:“小泽,你先回屋。你哥哥还在忙明天的事,他要晚一些回家。你先……先回屋好吗,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担心。等你父亲的葬礼……”
啪——
空气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许泽绷着一张冷脸,拍开沈溪年的手,而后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直接转身走了。
沈溪年的手僵在半空中。半晌后,他垂下眼,将手指拢回袖中,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依然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中,靠在沙发背上,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老宅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古董钟走动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堂里除了闭目休息的沈溪年外,其余的管家佣人几乎都大气不敢出。沈溪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似乎真的只是单纯地累了在休息。时间凝固了一秒又一秒,等到那股窒息的氛围逐渐散去后,老宅内的空气才像是终于又开始流动。
管家和佣人重新动了起来,又投入到了无声的忙碌之中。在忙碌的人影交叠的背后,宋肆酒安静地隐藏在被立钟遮挡住的阴影里,随手抓了一把瓜子,边磕边说:
“未成年小孩,就是给惯的。把他卡停了就老实了。”
这条世界线里的法定成年年龄是十八岁,许泽十一岁被送出国,今年刚好十七岁。算起来,沈溪年也不过比这个许家年龄最小的儿子年长了六岁,在许景山死了后就这么又当爹又当妈,并且和小儿子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太愉快。
这么看来,沈溪年以后在许家的日子似乎也不会有多好过。
宋肆酒独自一个人隐藏在大堂明亮的灯光下的阴影里,他这句话自然也不是对别人说的。祁枝盯着光脑面板上的【复仇】两个字看了一会儿,而后才认真地和他的宿主搭话:
“宿主,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等着吗?”
前言不搭后语的搭话。
宋肆酒挑眉,自然地接过了话题:“再等等。还有人没出场呢。”
“还有谁……”
祁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嘎吱”声再次响起。红橡木的大门被推开,而后缓步走进来一个人。屋内的所有人都闻声望去,来人步伐沉稳,进屋后动作娴熟地脱掉大衣和围巾递给管家,而后步调稳健地走向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祁枝的目光从这个人进门起就一直追随着他。下一刻,他就因为讶异而微微睁大了眼——
他看到这个男人单膝跪在沙发的一侧,俯下身子,垂眸看着沙发上紧闭着双眼的人的脸。过了几秒,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沈溪年的脸颊。
“困了?”他低声道。
沈溪年像是被人从浅眠中吵醒,掀了掀眼皮。等到看清来人后,沈溪年微微蹙起眉,不悦地看着他,淡淡地道:“你回来太晚了。”
很直白的控诉。
男人笑了笑,没把这句像是撒娇一样的控诉当回事。他牵过沈溪年的一只手,按捏着他的手指,垂着眼问道:“小泽回来了?”
“嗯。”沈溪年任由眼前的人玩着自己的手指,懒懒地说道,“刚回来没多久,我让他回屋睡觉了。”
说着,沈溪年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你弟弟还在打听你呢。”
男人不以为意,接着自己的话说道:“我父亲的葬礼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只需要按时出席就可以了。其他人……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沈溪年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困了。”
男人很轻地笑了笑。而后他弯下腰,轻柔地将沈溪年横抱起,就这么抱着他上了楼,渐渐从大堂众人的视线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