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我还没老到又聋又瞎的地步!”
崇长卿忍无可忍:“你当我糊涂么?方才你明明与一女子在墙上行狎昵之事!”
“你以为你得了点功绩,就了不得了么?这般得意忘形不学好,竟敢在院中私藏女子!你难道忘了我们崇家有训:族中子弟不得狎妓!”
“儿不敢忘,”崇霄道,“但此事并非爹想的那样……”
崇长卿只当他满口谎言,他心头火起,忍不住挥剑向崇霄刺去:“不肖子!你可知你未来是要尚公主的?这般水性杨花,岂不是辜负了淳华殿下的芳心?”
崇霄当即往地上一滚,敏捷地躲开逼来的剑锋,甚至还有闲心往那扇紧闭的大门处瞟了一眼:“爹你不要诬陷于我,我没有水性杨花,我的心中只有昭昭一人!”
“还敢狡辩!”
崇长卿抬脚便追:“尽讲些浪荡子的敷衍话,昭昭也是你能喊的吗?若是还想尚公主,就赶紧把那女子交出来!”
可崇霄哪能如了他的意?若是真把那位女郎供出来,别说尚公主了,昭昭怕是要从此恼了他,再不肯与他私会。
哎,爹,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他叹了口气,躲开再次汹汹而来的攻势,与崇长卿在院中缠斗起来。
院门口,兄嫂姊三人默默地看着院中的这一切。
谢兰心自小在清贵世族中长大,家中重礼教,一言一行都有严苛的尺度,哪见过这等父子拔剑的凶残场面?她心中焦急不已,踌躇片刻后,终还是忍不住扯了扯身旁冷眼旁观的夫君:“雲郎,快去劝劝爹莫要再打了,坐下来好好教育便是,刀剑无眼,若是伤着霄儿了可怎么是好……”
可贯来对她百依百顺的崇雲,这次却没有听她的。
只见他娴熟地将谢兰心捞进怀中护着,望着院中上蹿下跳渐渐落入下风的崇霄冷冷道:“纵使伤着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朝三暮四行不忠之事?”
“负心之人,死不足惜。”
“……”
正欲开口附和嫂嫂的崇霓缩缩脖子,把话咽下,不动声色地往后小退一步。
得了,霄儿自求多福吧啊,二姐我心虚的很,可不想引火上身。
院中,崇霄勉力躲开崇长卿的一剑。
姜还是老的辣,无论崇霄在外多有能耐,终究还是打不过自己那身经百战,功勋累累的爹。
崇长卿亦知崇霄的乏力,在又一次将他挑翻后,他收了剑,冷肃道:“你可知错?祸事既已犯下,自当承担后果。”
“收拾一下随我入宫面圣请罪,从今日起,你不许再出门勾三搭四,更不许再往淳华殿下面前凑,老老实实在家中练武。等年节过完,便随我去北地军营历练。”
“至于那名女子……”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斟酌着与崇霄商量道:“让她出来罢,我们镇北将军府不是那等迂腐薄幸的人家,纵使她出身青楼楚馆,我们也认了。”
“她可还有亲属在世?若有,我今日和你娘说一声,择日找媒人上门议亲吧。”
崇长卿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一大串,自认还算面面俱到,能将此事妥当解决了去,可他那“闯祸”的幺子却深深地蹙着眉,对他这番安排极是不满。
最令他不满的是这一句:“爹,凭什么不让我去见昭昭……殿下。”
“你还敢提?”崇长卿震惊于他的厚颜无耻,“出了今天早上这样的事,你还想往淳华殿下面前凑?你不羞愧么?”
“淳华殿下名动京师,想要求娶她的名门子弟数不胜数,你如今污了身子,又有何脸面,有何资本与他们争抢?”
“更何况你得对今日的那名女子负责,崇霄我告诉你,我们朔北崇氏一族世代从军,最恨不忠之人!”
“我知晓,我没有不忠……”
崇霄有口难言:“我当然会负责,我倒还想负责呢,可人家……唉,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总之,爹你不能不让我见淳华殿下,虽然如今我们情投意合只差临门一脚,但你也说了,京中不轨之徒这样多,我不缠着她,迟早有一天会被什么张鼐李鼐捷足先登,那可不行……”
“你!”
崇长卿简直要气晕过去。
“……你可真是好得很,竟还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你想得美!混账东西,我今日就砍了你!”
叮叮当当的刀剑碰撞之声在院中骤起,比上一回更加激烈。
崇霄手臂发麻,艰难地抵挡着崇长卿的攻势,他看着父亲紧绷的下颔,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红双眼,心知他这次不会再手软,打定主意要收拾他。
他只得一边格挡一边撤退,有意将崇长卿引出院外,远离廊下那扇紧闭的大门。
可崇长卿岂会这样轻易被他引走?不过须臾,他便反应了过来。
“哼,雕虫小技,”他蓦然收了剑,转身大步往廊下走去,“不愿我见那名女子,不愿负责是吧?你做梦!我看也不用找什么媒人了,我崇长卿今日便亲自做一回媒人,将这门亲事敲定!”
崇霄连忙追过去,挡在了门前:“爹,其实我没和你说,那女子早就走了,我方才在墙上,就是想送她离开。”
“让开!”
崇长卿才不相信他的话,他冷笑一声,一把将崇霄推开:“既没人,又何惧我入室?”
“你当我不知晓隔壁是何人?那是淳华殿下的别院!你与人私会偷情,又怎会傻傻地舞到殿下面前?”
“唉,不是……算了,爹你有啥冲我来,别进我屋!”崇霄伸手缠住崇长卿的臂膀,将他往廊外拽去。
被牵制住的崇长卿怒意更甚,抬掌便向崇霄劈去。
“今日这屋,我还非进不可了!”
凌厉的掌风骤然袭向崇霄,可崇霄却不躲不退,依旧向后牵制着崇长卿,眼睁睁看着掌刃劈至眼前。
挨就挨吧,他这般想道,希望爹能消消气,别再追究此事了。
但却有人不忍他受苦。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拉开,唐昭离从屋中冲了出来。她顾不得两颊红晕未退,焦急地出言制止。
“崇将军,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