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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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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天,裴声在迷思中逐渐丢失了自我。

他被强制带去看病,反复地跟心理医生交流,尝试一种又一种的药物。

一开始,他听到心理治疗师用着陈旧而刻板的公式,做出他从小缺少父亲的陪伴,因此性格敏感胆怯的诊断,冷笑着离去。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医生,不停地进行情绪反刍,渐渐感到人生是一个巨大的笑话,在他们眼中,他从前平淡、自以为还不错的生活原来处处是缺憾。

据他们说,他的性格太慢热、安静,很难交到知心的朋友,又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与朋友疏于联络,一出事才会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没有人陪伴,唯一的爱人离开就彻底崩溃。

还有,他对世界的认知是片面的、需要扩展的。他对世界的接触太少,他总是固步自封于自己狭窄的天地里,他的社会化水平不够好,他的想法有时候太天真了,他要学会用更多种不同的视角来看待事物。

裴声总想要反抗这些言论,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为每个人的世界都是独特的,他按照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建造自己的世界有何不可?

对方微笑着问,那么,你怎么到了要看病吃药的地步呢?

他终于无言以对。

在其他很多次的心理治疗里,他也常听到爱这个字眼。他们说,他不够爱自己,他要锻炼爱自己的能力。那么,他依旧不明白,爱是什么呢?

治疗师们总是说,爱是真诚,是体谅,是尊重。那要如何得到爱呢?

他被这样回答:你首先要付出爱,用真心的爱换回爱。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裴声听到这里就站了起来,微笑着答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从此再也不做心理治疗,他觉得可能自己运气不太好,没遇到适合他的治疗师,反而被弄得更加混乱。

他决定专心吃药好了。因为他总还是想活下去,他还想拍戏。

服药导致的时不时呕吐的副作用,他都承受了下来,但思绪变得迟滞、被强制切断思考的麻木感让他异常痛苦。而当发现他的体重因为药物反应而在短期内急速上升时,他对着镜子发了狂,将所有药片冲进马桶。

虽然这种想法相当可怜,但他控制不住地想,斐言喜欢他这张脸。

癫狂引起的眩晕和狂乱最终也会平息。他知道自己是血肉之躯,总会变老、容颜衰败,如果斐言仅仅喜欢他这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会被丢下。当然了,他在青春美好的时候,也照样被人丢在身后。

平心而论,这些治疗还是起了效的。他麻木的天数变多,也就接受了麻木这种状态,尽可能维持生活的正常节奏。他从治疗师那里学到了如何识别失控的状态,知道了对自己的过度攻击是病态,在情况不严重的情况下也就能够说服自己放下对眼前事物的过分在意。

只是他明白,他的人生已经彻底变化了,永远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生活了。

他觉得自己退化成了某种爬行动物,犯病时总在屋子里爬来爬去。明明一开始在床上,不知怎么地就爬进了床底、衣柜里,他渐渐喜欢上了一些阴暗的角落。

但割腕以后,他再也不会想起邢斐言了,体验过人世间最可怕的事情之后,对死亡的强烈恐惧压倒了一切。

回到眼前,裴声发现自己的眼泪还在流个不停,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会被哭坏。他抱住一旁的枕头,深深嗅闻了一下布料上的洗衣液气味,又将自己的手臂抬到鼻子面前,闻着干燥的、带着淡淡的沐浴液香气的皮肉味道。然后他拭去眼泪,让自己的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去分辨室内处于昏昧中的一件件事物。

他尝试用从心理医生那儿学到过的方法,把注意力投入当下,他努力地辨别着现实世界的存在。

凭着这样做,他止住了眼泪。

他给林莱发了微信,告诉他明天提前两个小时来接自己,顺便帮忙带一点提神醒脑的清凉油。放下手机,他又从床头柜里取出药物,再吃了四分之一。

再一次被人吵醒的时候,裴声感觉头脑昏沉,浑身酸痛,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进了衣帽间的大衣柜里。

他听到外面传来林莱着急的吼叫声,在说着什么报警。裴声根本没什么力气从这儿出去,他想要说一句什么话,好叫林莱不要担心了,但他喉咙肿痛不堪,一时间失声了。

他感受到头顶上一些长款外套的衣角微微拂过他的头发,他费劲地抬起手,抓住那些衣角用力地晃动,衣架彼此撞击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相邻的一件宽大的短外套从衣架上滑落,落到他头上,被他扯进怀里抱住,他又继续撞着衣架制造声响。

在杂乱无章的撞击声里,他隐约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起初有些迟疑,接着就越来越清晰、坚定。

但为什么?裴声忽然有些心慌起来,为什么这脚步声后还跟着一个急躁的步伐。

他立刻停了手,更加蜷缩起来,把自己藏进那件宽大的外套里面。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丑态。

脚步声越来越近,柜门一下子被人打开。

裴声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没事的裴声,没有人要伤害你,不用躲起来。”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立在衣柜前的高大身影。

贺停澜神色不乱,镇定地看着他,向他伸出了手。从缝隙里,他瞥见了贺停澜身后的林莱。可是贺停澜为什么在这里?

贺停澜看着他的视线变化,微微移开一些,给林莱让出位置,又沉声解释道:“你给我发了消息,让我下午三点来接你,还记得吗?我按门铃没有人回应,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就想办法联系了林先生。”

“哥。”林莱既是惊讶又是心疼地看着他。

原来他把给林莱的消息错发给贺停澜了。

裴声有些恍惚地攥紧了身上的外套,看了眼林莱,又看了眼贺停澜。

“先出来好吗?待在这里很不舒服的。”贺停澜轻声细语地跟他商量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扫过。

但裴声注意到了,他低头看了眼,总算发现这件对他而言相当宽大的外套是贺停澜的。他们第二次见面时,他将这件衣服带了回来,一直没还回去。阿姨帮他洗好后就挂进了衣柜里。

耳后微微发热,裴声感到难为情。他再看向贺停澜时,总觉得对方的眼里更增添了某种柔情,好像浮动着隐隐约约的快乐,想要解释的欲望也就一下子消散了。

他尝试挪动了一下身躯,却因为在里面待了太久,一种酸麻的感觉顿时窜上他的腿部肌肉,他难受得嘶了一声,不敢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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