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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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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声想象着贺停澜离去的身影。

但他难以去思考贺停澜有着什么样的心情。沉重的疲惫侵袭了整个身躯,他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耗尽。可生活毕竟还要继续,他强迫自己洗过澡,一头扎进床里。

可是他睡得很不安稳,下午五六点钟的时候就在光怪陆离的、令人精神衰弱的梦境中醒来。

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高度紧张,他几乎分辨不出自己是醒着还是做着梦。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出现无数的画面,没头没脑,变幻莫测,他的脑子就像被人给操纵了,被迫加载大量数据。

黑暗中一批绿色的像素马,快速地跑进了一片猩红色的树林。树林深处裂开一个大口,变成一个晦暗的池塘,池塘里跃动着无数闪着蓝光的鱼。最后跳起来的那条鱼硕大无比,睁着无神的鱼眼,把画面整个吸了进去。一只鲜红的飞镖直插入黑暗的中央,从飞镖头淌出了一大股鲜血,瞬间染红视野。一只蝴蝶飞了出来,逃开红色的漩涡,它有着美丽的绿色翅膀,振翅的瞬间就像一片被风割过的青草。无数把镰刀,有着冷铁的冰凉气息,刹那间抵达了他心口的位置。

无休无止,毫无意义。

第二天还有通告。睁开眼时,裴声想到了这件事,但他又很难说服这副身体立刻行动起来以便为之后的工作做准备。他努力从床上坐起,又花了整整四十五分钟才能够劝说自己离开床。

他速度极快地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盒蛋糕,站在冰箱面前仅仅用了三分钟就狼吞虎咽地把它吃下去,又给自己灌了三百毫升的鲜牛奶。接着他一刻也不停留地去到浴室刷牙洗脸。他的动作非常粗鲁,他暴力地捅刺着口腔,牙刷的刷头好几次重重地捅上牙龈,立刻激起一阵肿痛的感觉。

但他不得不这样,因为只有机械果断的一连串动作才能将现在的身体支配起来。一旦停下,他就会在原地陷入迷惘和空虚,久久地不能行动。

这是他以前很熟悉的一种状态。医生写的诊断似乎是,意志缺乏。

他擦干净脸,走回卧室,蹲下去,从低矮的床头柜深处取出他的药物。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十五分了,而这药总让他昏昏沉沉,永远也睡不醒似的,药效通常要持续二十四小时,吃下去势必会影响第二天的拍摄。

裴声莫名其妙地拿着药片发起了呆。他目光涣散地盯着虚空,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了。

一会儿过去,一声属于他自己的极低的、相当短促的哭泣声擦亮了沉默,也吵醒了裴声的意识。他扭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夜色已经爬上了天幕。

为什么啊。裴声握紧手里的药,充满了不解。

明明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明明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为什么还要痛苦?为什么理智丝毫不起作用?

为什么贺停澜对他说了那么多感人至深的话语,依旧无法撼动他的脆弱而可笑的想法?

他真对不起贺停澜。

想到这,裴声猛地又摊开手,把药片往柜子的边角上一磕,把它撞碎,仰头吞下了一半。他连水也懒得去倒了,就用干涩的喉咙细细品尝药片的苦味,直到化学物质再次让他变得麻木。

这无望的救赎。请发挥作用吧。

终于,沉重的黑暗侵入了他的头脑,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裴声的意识里像是刚闭上眼就被吵醒了。

手机铃声卖力地吵嚷着。他浑身酸软无力,好不容易抬起胳膊抓起手机,铃声便停了。他脱力般让手机滚落到床单上,又准备睡去。

那此时此刻显得无比尖利、高度刺激着他的神经的铃声再度响起。

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动了动,隔了几秒又抓了好几把才将手机抓起来,艰难地将其抬至耳侧。他闭着眼,嗓音发哑:“喂?”

那头的人有着动听的嗓音,却有点委屈:“小裴,你什么时候换了房子住?”

裴声沉默了。

但邢斐言并没有在意他的停顿,他兀自诉着苦:“我好不容易才甩开一堆人,辛辛苦苦地到了我们之前住的地方,但你怎么搬走了。”

“你进去了吗?”听到他的话,尽管头沉得像坠入湖底的巨石,裴声还是嗓音嘶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啊,我今天可累了,输了指纹进来,居然不能立刻见到你。我现在坐在沙发上呢,小裴,这儿好像落灰了,我觉得我快打喷嚏了。”邢斐言相当不满,那语气像是在等着裴声安抚他。

药物令人麻木的副作用现在真是帮了裴声大忙,他都没力气完成情绪的起伏了。

那明明是他和他妈妈以前住的房子,一个并不宽敞但温馨无比的三居室,是他所拥有的美好的家的回忆。

邢斐言现在就这么旁若无人地闯了进去。

当然了,这都得怪裴声自己,谁叫他不删指纹。

见他又不吭声了,邢斐言自己接过话:“我明天叫人来打扫下吧,毕竟是我们一起住过的地方。小裴,你现在住哪里?我等会儿就过来。”

裴声以前从来不认为邢斐言是个自说自话的人。

他现在可以淋漓尽致地感受这件事了。

“我带束花过来吧,我最近爱上月季了,你知道吗,月季有超级多品种。我带来放在你的房间里,这样你早上起来就可以看到漂亮的花了。”

“小裴,你记得我之前送给你的玻璃花吗?我现在手艺更好了,可以做出更漂亮的样子来,等我们有空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玩。对了,那束玻璃花是不是还放在你的房间里,我去看看。”

裴声出声制止了他:“别进我的房间,出去。”

那头的脚步声蓦地停了,邢斐言难以置信地问:“小裴,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真正地想问的大概是:你是吃错药了吗,居然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黑暗里,裴声面色平淡无比:“你先从那个房子里出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邢斐言犹豫了几秒,不情不愿地说:“好吧,小裴,你最好说好听的话。”

片刻之后,裴声听到那头关门的声音,以及邢斐言理直气壮的一句“小裴,我听你的话出来了,你要奖励我什么?”

裴声努力地睁开眼,从手机中翻出智能门锁APP,把邢斐言的指纹删除了。

他对着手机说:“不要再找我了。”

挂断电话,拉黑邢斐言,给手机开启静音,裴声的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室内一片安静,黑暗早已降临,现在应该已经是深夜,裴声平静地躺着。

他的情绪没什么大的波动,脑子里没有任何空间让他去思考任何事,但眼泪不停地流出,很快就打湿了枕头。

就仿佛他的思维已经被关起来了,流泪只是本能的身体反应。这样子太滑稽了。

更糟糕的是,他无法再入睡。他只能身体沉重地、意识清醒地、情感冷漠地如同旁观者般一遍遍梳理自己的过往。

喜欢上邢斐言是太轻易不过的事。

他年纪轻,比裴声还要小几个月,却成名已久。就算他有个作为享誉世界的时装设计师的母亲,运筹帷幄的超级富豪企业家父亲,他赢得喜爱也基本是靠自己。

极为优越的外型,征服世界的歌喉,超强的时尚表现力,自由自在的开朗性格,他走到哪里就点亮哪里,人们狂热地爱他。

两人相识是因为,裴声出演的一部电影由邢斐言献唱主题曲,他还客串了一个小角色。

邢斐言主动靠近,明明比他小,却极为主动亲昵地叫他“小裴”。别人这么叫,都叫出一种长辈关切小辈的意味,他这样叫却像是看到了一个极为喜爱的人,急不可待地把他变小,恨不得立刻将之塞进口袋里揣走。

像邢斐言这样光芒四射的人,被他在意、被他的目光追寻是一件非常令人恍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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