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家宴由谢长主持,一月一次雷打不动,靠着谢长吃饭的镇国公府一干人等自然也不敢懈怠,月末这一天,都是早早坐在客厅,等待着一家之主发话。
唯独有那么一个人,说他是谢府的人,他却有一次没一次的来,若说他不是谢府的人,那谢府人便一个白眼赏来,镇国公府世子都不是谢府人,那别人又算什么。
没错,此人当然是谢玦。
谢长开始还为谢玦的无礼感到恼怒,可时过境迁,他也看清楚当今圣上刚愎雄猜,两名本该相互制衡的权臣偏偏是血浓于水的父子,这太点眼。谢玦能看出这一点并作出相当有效的举措,这让看得分明的谢长无话可说,但是——
“哼,这臭小子又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把他位置撤了!”
谢长冷笑,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谢玦的私心,造出嫌隙让皇帝放心是真,看不惯自己想挑战自己权威也是真,臭小子,翅膀硬了想叫嚣?做梦呢。
他的心理路程不被人所知,而谢府众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对这府上主人和未来主人做任何评论,唯有幼珠自持宠爱,笑眯眯凑上去缓和气氛。
“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是个大忙人,想来是有事宜给绊住了脚。”说到这里,幼珠似有若无瞥了眼正妻位,齐氏敏锐察觉到幼珠话中意味,心中暗恨,身边的幼子却还火上浇油,稚嫩面庞全然是对亲族的维护。
“就是就是,爹也不必生气,哥哥事宜多不正代表陛下看重,应该高兴才是啊。”
齐氏没被幼珠言语激怒,却被幼子这番神态惹得双拳紧握,脸上却还要露出对这话十分赞同的神色,再加上谢长听了这话仍佯装生气,眼底露出得意之色,使她五内俱焚,血气上涌。
她深吸一口气,不忘还击幼珠,“容表小姐,似乎也没到呢。”
幼珠正欣赏着齐氏的憋屈,这道反击来的突然,她还没反应,谢长的目光先一步到来。
“寒璧身子不好,就算不来也没事。”
他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维护,齐氏只能笑着称是,心中郁瘁更上一层,场面安静下来,很快的又被门外的动静打破。
听着门外丫头的通报,谢长顿时笑成一朵花,亲自起身走上前,落座的众人自然也急忙跟上,使得踏进门内的人微怔,旋即挂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散漫行礼道:
“儿子可受不得父亲这么大阵仗。”
谢长看到谢玦就烦,他自认顶天立地大丈夫,怎么就想不明白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年纪轻轻就养出了一幅老狐狸的油滑样。
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谢长低斥道:“还不把你妹妹迎进来,把她挡在外面成什么样子。”
这话难得亲昵,岂料谢玦让开入口后,劈头盖脸怼了回来。“她是客,可不是我妹妹,父亲还是别乱认亲戚的好。”
谢长确实是很喜欢这个没有血缘的侄女,也起过干脆让容寒璧认他做义父的打算,可这心思他可从没对人说过,此时谢玦说得这般,让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被熊孩子看出,面上很是挂不住,急忙用怒意掩饰住心虚。
“逆子!”
容寒璧刚进门就看到即将吵起来的两人,很是娴熟地上前一步隔开两人,福身道:
“寒璧来迟,向叔父告罪。”
谢长的火就这么被掐灭了,他笑眯眯摇头表示不在意,本想再关怀几句,可余光看到天色不早,只好按下,转身回座,没能看到自家儿子与未来女儿的悄悄话。
“叔父似是想收我为义女。”
“他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