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无语地看着容寒璧似是赢了一场般靠回座椅,朦胧美眸里哪有清明,谢玦再次揉揉眉心,对着一个醉鬼,他心态也不自觉放松,袒露出许多平日不会露出的宠溺温柔来。
“不是逼你喝,不醒酒你明日会头痛。”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温柔,容寒璧眼中清明一闪而过,又立即被更浓重的醉意掩盖。
“你刚才好凶。”
“是我不好。”谢玦从来不知道自己能道歉的这么快,也从不知道自己能对一个醉鬼这么耐心,他慢慢解释着,“但你刚才动作太危险了。”
“你怕我跳下去?”
敏锐并不因酒醉而消失,容寒璧在瞬间提出猜测,在看到谢玦点头之后,不自觉发出轻笑。
“你觉得我会跳下去?”
没等谢玦回应,她又极快地抛出下个问题。
“你对人命是什么想法。”
这下她耐心地等待起回答,而谢玦也在灵光流转间,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之处。
他一直怀疑容寒璧轻生之念甚重,平日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对这世间的不在意,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她的羁绊,随时都能抽身离开,可她好像也是惜命的,按时吃药,保护身体。
这次正好是试探她态度的机会,知晓她对生命的态度,足以让他知晓答案。
这问题囊括太多,谢玦沉吟片刻,认真道:
“一触即碎。它有太多弱点,一点点变动对它而言都是危险的,天灾、动乱,甚至小到可能一场小小火灾,或者长街上一匹马暴动,哪怕是孩童在高楼上投掷的一颗石子,对于身处其间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说到这里,他也似有些感叹。“人命轻似鸿毛,在天地之间,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但是——”谢玦话音一转,言语间也有了力量。
“任何一条生命,都有无限可能,史书厚重,多少人杰跃然纸上,纵然身死,其气节理念都鲜活的熠熠生辉,在我看来,他们的生命仍持续着,并将长久的活下去,这种生命,重如泰山。”
谢玦望向容寒璧,容寒璧亦认真回望他,看着他那张明明是年轻面容,却因为阅历而沉淀出透彻,有了些智者的风范。
“我对生命的态度,是矛盾的,却也交融的。”
“要正视生命的脆弱,然后由此发掘生命的坚毅。”
说罢,谢玦按捺下心中激荡,看向容寒璧,用眼神示意“该你了。”
他眼里还有着那份耀眼光辉,容寒璧几乎能透过他的眸窥探到他的灵魂,是那样熠熠生辉,处处充满着她最爱的蓬勃生机。
“你不用知道我是如何想的。”
她嘴角是不自知的笑意,酒意让她毫不愧疚耍着无赖,自顾自的敲了敲眼前碗筷,对着拉下脸的谢玦轻笑着,又从袖间取出一瓷瓶,打开时散发的酒香分明就是方才被谢玦拿走的桃花酿,也不知是她何时藏得,谢玦头痛,决定先处理这瓶私藏的酒,在好好教训容寒璧什么叫“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道理。
“你先——”给我。
话音未罢,便瞧着容寒璧轻盈躲过他的动作,得意的饮了一口后,顶着谢玦微寒俊脸,朝他自投罗网。
谢玦怎么可能躲开,却又不好真的让她抱住,本想在拦截,可高估了自己的反应力,措不及防被扑了一怀。
当温香冷玉在怀,谢玦怔怔然时,怀里的人开口了。
“你只要知道,我很喜欢就是了。”
谢玦难得脑子转不过来,憨憨问道:
“喜欢什么?”
这下容寒璧没有再开口,而一朵掺了酒香的飘雪,清冽淡香,柔软无声地落在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