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明道长身边的那位徐夫人,染上了疫病,如今——”
“砰!”
破门声打断了谢玦的话,而冲进来的人,也彻底扰乱了在场人的心神。
“小师妹,你救救采荧,你救救她!”
奉明抱着什么人冲了过来,走近了才发现,他抱着的正是徐氏,而她颈间隐约显露的斑点让所有人脸色一凛。
谢玦下意识护着容寒璧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将她彻底挡在了自己身后。
奉正慢了一步,见谢玦将自家小师妹护的很好,便也松了口气,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即皱眉对满脸急色的奉明低喝道:
“奉明!昏头了不成?患病之人你就这么随便带来了?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也别扯上别人!”
此言一出,奉明慌乱的脸上闪过一丝愧意,他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又急急道:
“是我又错了,可人命关天,还请小师妹救救她吧。”
容寒璧这些日子被奉明笨拙真挚的道歉而微融的心又渐渐冷了起来。
“我说过的话,你又忘了。”
“我没忘!”
奉明经过这些日子的反思,眉间的乖戾消散不少,他一脸认真解释道:
“我知道你研制解决疫情的药了,只希望你能给出一份让采荧服下,绝不会逼你出手治她的。”
“……”
容寒璧漠然的脸缓了一缓,又立即化为叹息,下意识往谢玦处看去,便与他仿佛从未移开的视线对上了眼。
“果然瞒不住。”
谢玦冷着脸点头,消息外泄的如此之快,这是对他的最大挑衅。
“我会处理。”
容寒璧对此不置可否,这是他的事,她不会多言,眼前的问题,才是她该关注的。
病情册子的事不过刚刚敲定,旁人当然无从得知,而其中道理,却偏偏与救助徐氏的方向背道而驰。
容寒璧向来话少,尤其是在有传声筒的情况下。
她看了眼奉正,奉正会意,将如今的药材问题与之后的处理方法掰碎了塞进了奉明的耳朵里,最后,他警告似得道:
“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不问身份,不论贵贱,你向来秉承这种观念不是么?”
奉正想到自己之后要说的话,虽觉残忍,却还是按捺着不忍道:
“如今你知晓原委,还是要让我们为这妇人破例么?”
这话一出口,别说还没做声的奉明,就连素来冷情的容寒璧也动了动眼神。
信念与私心,不论是哪一方赢了,也足以让奉明本就濒临崩溃的内心彻底崩裂,况虽有“大破才有大立”的俗语,但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是应不了这句话的。
容寒璧看着奉明的眼神中有着些怜悯,又有些旁人看不明的物伤其类的悲伤。
她似是在问自己般说道:
“你会做何选择?”
奉明自听到奉正的话后便一直低垂着头,任谁都看不到他的神情,直到得知消息的乔跃哭喊着跑进院子,他僵硬的身子才微微动了动。
所有人都觉得他至少要说些什么,可他没有,他只是缓慢的站起了身子,沉默的抱着徐氏转身,而后身形一顿,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再不犹豫,带着乔跃迟缓而坚定的走出了院门。
“他这是什么眼神?”
奉正挠挠头,有些不解的看向另外两人,而谢玦也没能看懂,只好摇头不语,唯有容寒璧有了些情绪,她看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
“他绝望了。”
在两人惊讶看来的目光中,容寒璧沉默转身。
她的沉默到月上柳梢时仍在继续着。
菱春与几名侍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发现了担忧,一通眼神交流后,最终还是选出了菱春上场。
菱春端着茶盘踏入内室,小心地避开那些娇贵的花草与堆叠的书籍,将茶盏顺利送至容寒璧书桌上。
“您劳累多日,得好好歇歇了,不然在这种时候患病,您的身体哪能扛得住。”
“我知晓。”
容寒璧话虽这般说着,可眼神还是定格在桌上的手札上,上面那些密密麻麻又晦涩之极的小字让菱春看一眼都觉头疼,不免更担心起来。
“小姐,您不能这样任性了。”
容寒璧因着思路被声音打断,神色隐有不耐。
“我待会就——”
一声猫叫打断了她的敷衍。
谢玦踏着自认为威慑力很足的步子走近内室,瞧着容寒璧不过一个下午不见,就更添了几分病容的容貌,不由内心更急。
“喵喵喵喵!”你现在立马上床休息!
菱春虽不懂他的话,但与他的心思是一般的,所以借题发挥道:
“猫最通灵,定是看您不能再这般了,小姐,您还不快些休息去。”
容寒璧被这一人一猫闹了这么一通,思路是彻底被打断了,于是压抑已久的困意便涌上眼眶,她揉揉眼角无奈点头。
“休息,休息,但要先沐浴。”
菱春顿时喜笑颜开,她福福身子,丢下句“婢子们给您准热水去”,便一溜烟跑出了门外,独留这一人一猫面面相觑起来。
夜实在太晚了,容寒璧微眯着眼微微启唇:
“哈~”
一人一猫同时发出了哈欠声。
容寒璧掩唇的手尚未放下便又附了上去,掩住略微明显的笑意,她看向身子已然歪了一半的小猫。
“你一直待在此处,怎么也如此困倦?”
“喵喵喵。”猫是这样,我不是啊,我东奔西走处理事务,又累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