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般,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屏风后梳妆打扮的女子。
在他愣神的瞬间,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噔噔噔!”
“世子,王妃命奴婢来取个东西。”
权无心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方已经染血的白色丝巾,心中咯噔一声。
这方白巾若是交到了母妃手里,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恐再污了翠儿姐姐的清誉。
“世子?”
门外又响起了婢女的声音,权无心清了清嗓子,不情不愿地朝门口说道:“你先回去,待会儿我自会将东西交予母妃。”
闻言,婢女并未再说什么,只朝着屋内欠身行礼后,应声答道:“是,奴婢告退。”
司卿刚从屏风后出来便看到少年正苦恼地盯着手中的白巾,她过去所历的劫不在少数,只随意扫了一眼已经被权无心捏得皱皱巴巴的白色丝巾,无需多想,已然知晓这是干什么用的。
“世子,那方白巾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着白巾,或许是不知如何措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道不出一句话来。
“洞房花烛,世子照话本子说便是。”
见司卿眉目淡淡,似乎与她无关,权无心顿了顿,压低嗓音说道:“……这,不好吧?有损姐姐清誉。”
“无妨。”
她又不是翠儿,与她何干?
清誉?人都死了,要清誉干什么?
这方白巾或许能先稳住王妃,等她死遁后,还能将翠儿的尸首风光大葬,也算全了小姑娘的对世子的情意。
四目相对,终是权无心败下阵来。
司卿站在门口目送少年离去,看似瘦弱的背影却无比坚定。
倏然间,她心底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消半个时辰,王妃便派人前来唤她过去劝劝世子。
从栖梧院内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院外的洒扫地下人三五作一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她来了,众人立刻闭上了嘴巴,低头干着自己的活计。
“飏儿,母妃知道这事儿对不住翠儿。但是,你若不和她成亲的话,会死的。难道,你要让我和你父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权无心虽跪在堂下,但他脊背挺直,面前展开的正是那方染血的白巾。
“母妃,我已经依着您的话,同翠儿姐姐成过亲了。再说春闱之后,不到半年,我便要去凌霄峰修行,这一去恐再不会回来。翠儿姐姐要是真的同我有了夫妻之实,岂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
少年眉峰微蹙,语气颇显无奈,“母妃,做人不能太自私。”
王妃听后,猛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你是要气死母妃吗?翠儿只要能生下一子半女,她的下半辈子不需要你来操心!”
权无心铁了心要和离,他立刻反驳道:“母妃,翠儿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她是个有本事的,或许没了王府这个枷锁,她能活得更自在,更畅快。”
他以往虽行事乖张,但家里对此事却管得很严,身旁纵使换了无数女孩儿,可他从未对任何一个造成过实质上的伤害。
男子尚能在广阔的天地间畅游,而这儿的女子从出生到嫁人都得遵从女德,被隔绝在狭小的闺阁中。
若就此让翠儿姐姐怀上他的孩子,那他与禽兽又有何区别?
“权飏!你……”
司卿怕王妃被他给活活气死,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双膝一软,朝着高位上正不断抚着心口的贵妇人叩首请安。
“民女翠儿拜见王妃,还请王妃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恭王妃见司卿已经跪在堂前,不好在她面前失了态,于是对她说道:“翠儿,你是飏儿的救命恩人,恭王府万不会苛待于你。飏儿若是不去长明修行,也只有几年能活,更何况,不是人人都有极品灵根,他去长明修行,对整个恭王府都有好处。”
权无心咽了一口小唾沫,眼尾的余光不时往司卿脸上扫去,不知她是如何打算的,毕竟他没按照两人的约定行事。
司卿抬了抬眼皮,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
哼!对恭王府有好处,那翠儿呢?
守活寡吗?
还有,极品灵根很了不起?
莫说一个小小的恭王府,就算是整个郯国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