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穿着交缠花枝银丝袄的媳妇嘲讽道:“夫人还未喝过夫郎的茶,夫郎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爽子变了脸色,大声回道:“夫郎虽还未向夫人敬茶,却是老爷正经的贵妾,已向官府登记了的。平媳妇慎言!”
平媳妇压下嘴角,看了一眼李妈妈,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李妈妈冷冷地看着王管家,按捺住心里的怒火:“我今儿来是提醒夫郎别忘了向太夫人请安,向夫人敬茶。”
说完,她又领着两个媳妇回去了。
王管家看着她们的背影,忧愁地叹一口气。
原本老爷上职,服侍的姨娘或姑娘就要先去夫人院里请安,再跟着夫人一同去太夫人院里请安。现在也快到请安的时辰了,可偏偏老爷吩咐过不让他们吵醒夫郎,要等夫郎睡醒后再去。
身旁的爽子愤愤不平,道:“王叔,老爷昨日就让我去太夫人院里禀告了,说今日夫郎不用那么早请安,太夫人还点头同意了的,怎的今日就……”
王管家摇摇头,让爽子赶紧回云锦院干活。
爽子让仆人们早早站在廊上等待,自己在院内等了又等,还是未见夫郎唤人。他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焦急地不停跺脚。
最终,实在不敢继续等下去的爽子开始凑到门前轻轻唤他。
“夫郎...夫郎...辰时快过了,您可要起身?”
徐文景迷迷糊糊中听到爽子唤他,猛然想起还要给太夫人请安给夫人敬茶,惊地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爽子得令,松了一口气,转身挥挥手让一排排奴仆赶紧进屋伺候夫郎。
徐文景坐在床上,惊讶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两排侍女。
他知道云锦院有很多下人,但亲眼看到将近二三十人忙忙碌碌的只是为了伺候自己时依然被齐府的豪奢震撼到了。
他洗漱后坐在梳妆台上,看着侍女们打开四个大妆奁,里面摆放着各色各式华丽精致的珠钗发冠和名贵珍稀的胭脂水粉。
身后六个侍女把七个大架子推过来,上面整整齐齐地挂着十八套各色各式的锦衣华服。
徐文景选了一套金丝孔雀纹石青缎大袖常服,任由侍女们伺候他穿上。
等徐文景出门时,已经巳时一刻了。
他出了云锦院,发现院外竟还有一架8人抬的软轿等着他。
“夫郎,太夫人的院子有些远,老爷吩咐了让您坐轿子去。”
爽子在一旁殷勤地笑,连忙送他上轿。
徐文景坐在轿上,看着周围景色平稳过渡,轿子两方跟着两个贴身的小厮和侍女,身后更是跟着两排二三等的丫鬟小厮。
微风缓缓吹过徐文景的发鬓,脑后闪着日光的金坠正随着动作灵活摇动。
他嘴角高高扬起,姿势从一开始的拘谨逐渐变成得意的松快。
寿康堂并不像名字那样缄默朴素,反而恢宏大气,像一个小型宫殿。
地上铺着白砖,空间开阔,主院有六栋,连接着的辅房也有五栋,比起云锦院反而更有权势的味道。
徐文景被侍女带着从大门走进主厅,边走边张望。
他眼里带着惊艳,止不住地瞧白砖地上自己的影子。
大厅大门完全敞开,里面光线充足,一眼扫过去就能把整个厅堂映入眼帘。
齐老太太坐在高位上,枕着金丝团圆字样靠枕,身旁站着李妈妈管家婆子三人,下放站着四个面目精明的年轻丫鬟。
丫鬟婆子们个个衣着精致亮丽,发髻上的珠钗绒花小巧别致,看着不像是丫鬟像是那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
大厅两侧排着红木方椅,分别坐着齐铖的夫人和三位姨娘。
一厅子的人全都冷冰冰地瞧着徐文景,直直盯着他。
徐文景得意的神色消失殆尽,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向齐老太太行礼。
齐老太太面无表情道:“这便是王管家教你的礼?果然是外家下人,教的礼数也不伦不类!”
徐文景骤然被说,脸色难看,低着头不言不语。
“李妈妈,今日起你便去云锦院,好好教导徐夫郎礼仪。既然是铖儿的贵妾,便断断不能因为不识礼数丢了铖儿和齐国公府的脸面!”
“是,太夫人。”
李妈妈嫣然一笑,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徐文景。
厅内一时无声,徐文景尴尬地站着,想了想,又转过身子向潘玉娴行礼。
潘玉娴端庄地笑了笑,道:“按照规矩,夫郎应是先去我院里敬茶才能来老太太的院里,不过老太太宅心仁厚,想着昨夜是你和老爷的好日子,便不要求你早早起身。既如此,现在你便向我敬茶吧。”
话音刚落,沫莲便端着盘子走到徐文景身旁。
徐文景立刻老老实实地跪下拿起茶杯。
“嘶!”
当他触碰到茶杯时手指立刻慌张地撤回。茶杯是滚烫的。
徐文景捂着被烫得通红的手指惊慌地看向潘玉娴。
潘玉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