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老隋,你在前厅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隋云期愣了一下,“都这个点了,还干嘛去?”
赵缭回身打了个响指。“先去秋月居吃火炙,再去满春楼吃酥酪。”
。。。
盛安南城门。
往日畅通无阻、秩序井然的城门进出,今日好似因为盘查什么,通行得很缓慢,尤其到正午时,出城进城都拥满了人。
“殿下,人太多了,且要排着呢。要是拿王府腰牌,便可立刻开路进城。”鹊印张望一圈,转身对车厢内道。
“本就拥堵,若要开路更乱了,等一等吧。”夏日正午的闷热之中,李谊的声音因为平静和耐心,显得格外清爽。
“是。”鹊印拉着缰绳,靠在车厢上,歉意道:“殿下,都是属下不好,没有探好消息,让您空跑一趟,没见到江姑娘。”
说完,鹊印不禁奇怪地自语道:“也真是奇了,就是启程回辋川那日早晨,辋川来的消息还说江姑娘在辋川呢,怎么赶回去人就不在了。”
车厢内,一身孝服的李谊靠在厢壁上,缓缓睁开眼睛。他想起今日前回辋川的路上,在进谷口的时候,对向也驶来一辆马车。
虽然谷口的宽度,足够两辆马车对行,而不至于一方停车避让,但双方还是都降低了速度,缓慢得驶过彼此。
当时,李谊什么也没想。但不知为何,现在直觉却告诉李谊,那辆擦肩而过的车里,可能就是江荼。
李谊坐直了身子,轻轻压了压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或许是因为从来的悲观,或许是因为久别的思念,李谊一想到可能的错过,便有些心绪不宁。
可到了嘴边,李谊只是温和道:“无妨,或许阿荼有什么事情要忙,等以后再见吧。”
“其实,殿下手里有这么多暗线,抽一支去跟着江姑娘,就可以时时得到她的消息、得知她的去向,想见她时就不用碰运气了。”
“万万不可。”李谊脱口而出,下意识伸出的手缓缓垂落,声音轻得像是自语。“我想见她,不是我有权窥伺她生活的理由。”
“那属下让辋川的人盯紧一点,看到江姑娘回去,就立刻来报。”鹊印道。
“好。”李谊应了一声,神思还飘忽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四角折起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四角,露出一张掌心大小的纸。
在纸上,粘着一小枝迎春花。花枝已经干透,将木质的本色沉淀得更深,衬托之下,纵使枯萎的花瓣也有了几分鲜活。
那一刻,昏暗沉闷的车厢不存,只有春日的奉柘寺,满院的春色不敌她发环上一枝迎春的生动,连蝴蝶也振翅而落。
“哇,太幸运了吧。”正在专心执笔描红的江荼,惊喜地低呼一声,晃了晃脑袋蝴蝶还没飞走,就放下笔,小心翼翼取下发上的花枝,放在桌角。
不一会,蝴蝶就飞走了。可落蝴蝶的花枝,一枝被珍藏至今。
看到它,春天会短暂回到李谊身边。与春天一起来的,是思念。
阿荼,你可一切都好吗?
与此同时,鹊印探头探脑看了半天,突然道:“哦……原来那个大车队是薛家。”
李谊的思绪被牵回,小心翼翼又将花枝收好,才应道:“嗯。”
“哎?那不是赵侯吗?”鹊印惊奇地自语了一声。
李谊闻言,伸手拂起窗帘,果然看见一身素衣、发上无饰的赵缭,正将牵着的马缰递给侍从,大步迎向薛家的车队。
早有侍从先去通报,薛坪和薛鹤轸已经下了车,虽满心不安又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末将见过赵侯……”薛坪正要俯身行礼,已经被赵缭扶住,旋即自己顺势躬身大礼道:“赵缭在此迎候世伯,特为向世伯、伯母和姐夫请罪。”
此话一出,不论是薛坪和薛鹤轸,脸上的惊讶都掩饰不住了。
赵缭闯薛府,带走包括萧姨娘在内十几人的消息,当天就送到了薛坪手里。和薛鹤轸登时暴跳如雷,怒斥赵缭无法无天,甚至扬言要休了赵缘不同,薛坪心里更多的,是焦心。
薛鹤轸未入仕对赵缭知之不多,但薛坪既了解赵缭的为人,也了解赵缭对于李诫的不同。所以回程几日,甚至直到方才等着进城时,薛坪都在深思熟虑如何给赵缭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