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已经快被雪淹没的爪印沿着大路蔓延了不远就消失了。
江尧双手撑进雪里,俯下身,脸贴近地面仔细又看了看。
没错,这种比狗要大很多的爪印,他小时候跟着外婆上山祭祖偶尔能够见到,也听说谁家大人偷偷进山打斑鸠打麻雀,还被狼咬过。
但是随着这几年社会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多重方面的影响,这些野生动物早就销声匿迹,藏进了深山,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沦为了大人吓唬不听话小孩的口头恐吓。
包括他自己,确实也没亲眼见过所谓的山中凶兽。
可现在眼睁睁的,一头狼的踪迹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家门口。
并且,还能看出这只野狼大概是半夜近凌晨时分来的,脚印上已经蒙了一层积雪,实在运气好,雪早早停了,让他发现了这道痕迹。
他专注看着,冻得通红的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十分淡的腥味。
揉了揉鼻子,江尧微微皱眉,半蹲着拨开附近的雪层,果然,只见下层的雪里,蓦然出现了丝丝缕缕,呈土色的痕迹,如同颜料水滴进了雪里,断断续续,一路从外面延伸到院子,若不是脚印被他发现,这么淡的凝血被积雪掩盖是绝对注意不到的。
他的神色越发凝重。
按理来说,这些野兽应当是不会冒冒失失地出现在有人类活动的地区才对。
怪都怪这次突如其来的寒潮影响实在太大了,恐怕冻死了不少的野生动物,导致山上原本的生态受到了冲击。
而这只狼不知道是出来打探觅食的斥候,还是受到别的更凶的猛兽攻击逃窜到这,总之,他们的住处已经不再是完全安全了。
这么看来,前几天的大雪某种程度上竟然算是一种保护,如今雪停了,那么那些饥饿了很久的捕食者将会更加急迫地铤而走险,踏足人类境地。
昨晚侥幸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今天晚上呢,明天呢?
况且,他还记得从前中学生物课上讲过,狼是社会性很强的动物,这一头消失的狼会不会留下了什么记号引来别的狼群?
放在之前还能动动手指报消防,可现在却只能依靠他们自己了。
江尧不再犹豫,拿起铲子将所有带凝血的积雪都铲到了三轮车的篷布上,接着自己吭哧吭哧扛着走了好几里山路,直到一处前几天捡柴时发现的因地震产生的小断崖边,把篷布朝下面一展,团成冰球的雪就噼里啪啦打在石头上滚了下去,回来又马不停蹄刮了一盆柴火灰厚厚密密地洒在狼爪印附近掩盖气味。
做完这些时针正好指向七点,外婆和妹妹都在收拾着起床,屋内传来活动的动静,他才抱着盆看着雪里的柴灰长长地喘了口气。
今天本来轮到江尧做饭,所以他才起得这么早,但没料到出了这么个糟心事,以至于既没时间也没心情煮东西,就弄了点现成快手的。
露天在后院放着的汤圆拆了两包下锅,又用小灶煮了壶打鸡蛋的甜酒,怕吃着有些腻,他便启开年前特意从外地带回来的腐乳,筷子换大头夹了两块装在挤了榨菜的小碟里。
汤圆是最基础的芝麻汤圆,甜酒是江老太托村里人做的,食材虽然都很简单朴实,但是味道却是大众口味,再者在这种环境下浓郁的糖分也能提振精神。
三人围着火吃着饭,江尧便把爪印的事说了。
江老太勺子磕了下碗,江玦更是惊得一口咬爆了一个汤圆,滚烫的内陷淌了出来烫得她直结巴:
“什、什么?!!!”
“你在开玩笑吗?!”
她艰难地咽下那团滚烫的糯米,眼神惊恐地望向窗外。
野兽入侵这种事她从来都当新闻听,完全没想过会有一天离自己的生活这么近。
“总之,我们现在开始就要防备起来了。”
“怎么防备?”
江玦转过头,呆呆地问:“哥,咱们又不是练过铁头功……”
不知道是不是连环霉事发生得太多了,以至于江尧被磋磨的连震惊都用完了,神色格外平静,他喝了口飘着蛋花的甜酒,感到浑身暖和得不行:
“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家的门窗都是加固过的,晚上关紧了应该没事,就是白天……”
虽然狼夜行居多,但保不齐饿急眼了白天就下山伤人。
而且气温这么低,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烧柴火,上山劈柴是一件必须要做的大事,而每到这个时候,江老太就是独自在家。
他把碗放下,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开口道:
“外婆,把鸡窝放屋里吧,以后咱们出门了你就锁紧门窗别出去,还有……”
他正想着,江玦突然插嘴道:
“野生动物都怕火,咱们以后上山都带个火把吧,我在武侠剧里看到过制作方法,随用随点,说不定有用!”
“嗯,还有五宝,得跟着我们走,免得在家里大喊大叫引狼来......”
一旁的江老太从始至终静静听着两人的讨论,一直没开口,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颤颤巍巍起身,拍了拍他俩的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