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雪被赵雨梅喊进去陪余礼去了,她依偎在余礼旁边,道:“礼哥哥,真到了这日,明明还在一个村,却又像是隔了很远。”
余礼拍了拍她的手,道:“日后只有你和娘操持里外,若是有做不来的,就过来找哥哥。”
余雪道:“我能做的,我现在会做的可多了,就是烧饭不好吃,你别操心我们,再说了,大哥不是也快要住回来了吗。”
余风同他们都说了,一是余礼这一嫁,家里便只剩老母小妹和不能做活的爹,他不放心。二是也该考虑回村成亲的事了,便想着把今年干完,再攒上半年的银钱,就回村子里,不去酒楼做工了。
余风这一说,近段时日总默默担忧的余礼心下放心多了,只他爹沉默着在一旁不说话。
当下,余礼只同妹妹道:“是呢,大哥回来,你和娘都能轻松些,若是明年再娶个嫂子,攒点钱再买些地,咱们家日子也好过了。”
快到晌午了,村里吃席的人都陆陆续续提着礼钱来了,怕来晚了占不到好位置。
村里人吃席时上的礼金各不相同,有的是一小吊钱,有的是一篮子蛋,有的是一块肉,也有带上一篮子菜来的。亲近一些的还会考虑到天气热会放坏,送些能放的白面红糖之类的。
送了好礼的,若是没吃上好菜,背地里是会说道的,幸而今日李家这席面不错,虽没有那些名贵的菜,但该有的都有,菜量也扎实,味道没有卫家的好吃,但也不错了。
更别说每桌每人还能分得两片雪片糕,小孩子都欢欢喜喜吃了,大人多半装起来想着留给孩子或是家里没来的人吃。更有那些没带孩子过来的,后悔得很。
余礼也吃上了,李秀兰给他装了一碗饭,一碗好菜和一碗鸡汤送了进来,鸡汤里面还躺着个大鸡腿。
他依稀能听到李铭川正在外头敬茶,知道他在开餐前填了两口肚子,也不操心外头,埋头吃着自己的。
余雪也出去吃饭去了,屋子里只余礼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而外面热热闹闹,这是他的成亲宴,虽说许多人只是来吃席或是来还礼的,但余礼就把这所有人是当做来祝贺他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无聊。
饭吃完了,村里人边说着话边一个个回家了,下午农户人家也都还有不少活计。桥西村摆席,是得摆两餐的,但晚上一般是中午的剩菜一热,除了亲戚,一般每户只来一人,要比晌午少很多。
家里除了余礼和李铭川,便只有李大伯家和余家了,余家也还有不少活,余风和余雪便也打了招呼先回去了,他们俩可以晚上再过来。
余礼在屋子里听见了外面打扫的声音,便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甚少闲下来,更是不习惯别人都忙着,他自个儿坐着。
他打开门,还没出去,又被赵雨梅推了回去。
“你这孩子,还穿着喜服呢,外头乱糟糟的,先别出来,别弄脏了。”
余礼想把喜服先脱了,但想着头上的妆,晚上还有客,虽他不用见,但总归是不好的,便作罢了。
他有些闷闷的,又看见自己的嫁妆箱子,便拖了过来,打开看着。
他的嫁妆箱子是余风买的,里面的东西是赵雨梅添置的,除了床上的喜被,已被拿出来铺上,其他的都还在箱子里。
桥西村嫁哥儿和姑娘的嫁妆都不丰厚,有的人家就一床喜被,大部分人家,会加些布匹或者衣物鞋袜。自然也有那些家里富裕的,会私下给些首饰或银钱。
余家最近手头都不宽裕,赵雨梅自然没有买那些撑脸面的首饰,给余礼和李铭川各买了一匹做冬衣的厚麻布,这布料价格要贵些,但厚实,缝好两层后能挡风。桥西村的人大多往里塞些棉花,能穿一个冬日,穿破了就补,实在补不了了还会拆了做棉被。
赵雨梅又在里头放了一吊钱,没有能力给更多了,也算是全了她疼余礼的一片心。旁边还有一些针线,和余雪为他缝的发带,同他的绢布衣裳是同一匹布上的,上面很努力地绣了一些花样,余礼笑了笑,如此一来,他的亲事,哥哥买了箱子,娘买了布,小妹做了发带,爹做了糕点,也是一种圆满了。
左右无事,他便把厚麻布拿出来用针线就直接开始做了。早在做夏衣时,他就找李铭川要了尺寸,现在也无需去量。这段时日他的针线功夫好了不少,做起来又快又齐整。倒是李铭川进来一趟吓一跳,劝着他休息,不急这一时。
余礼嘴上应着好,人一出门,又开始了。等李秀兰进来给他送晚饭,他才惊觉过了很久了。夏日里日头长,现在天还亮着呢,竟一时没发觉。
吃过晚饭,客都回去了。余礼忙把喜服一换,出门一起扫地洗碗筷收拾东西。李家又忙了好一阵,才堪堪收拾齐整。
赵雨梅擦擦汗,道:“现在只有村里人送来的礼还没收拾了,这就你们小两口自个儿来吧,时日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说罢两家人便打算走。
余礼忙喊住她们,从灶房里又是一阵折腾,装了不少的剩菜,说是剩菜,其实都是没上桌的,上桌了的都被吃个干净。他提了两大篮子出来,道:“娘,大伯娘,今日你们受累了,提些菜回去吃吧。”
赵雨梅和大伯娘都说:“你们小两口留着吃,我们今日吃了不少呢。”
余礼笑着递到人手里,道:“有呢,我们也吃不完,天气太热了,放不得呢。”
她们便也接了篮子走了,回去是余风赶牛车送的,他年轻脚程快,送到家后把车还给村长家,再走回去就是了。
现在,家里只剩他们俩了,这方小天地,连同上头挂着的月亮,独属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