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哥哥有着相似的眉眼,可他现在还有生动的各种表情,哥哥却只有每次无奈配合他们拍照时的温柔微笑了。
书房里的柜格很多,谢司沅小心翻找了很久,但也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倒是办公桌上摆着的两个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张是褚季珩和邱亦辰的婚照,还有一张是褚莳修一个人的照片。
那时候的褚莳修五官还没长开,但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照片里他笑意盈盈地看着摄像头后面的人,手里拿着初中的毕业证书。
褚莳修进书房的时候,谢司沅就目光盯着那个相框。
“好看吗?”褚莳修即使只看到相框背面,也猜得到那是哪张照片。
谢司沅回答得很诚恳:“好看。”
褚莳修微微一笑,走到谢司沅背后,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好久之前的照片了,现在这个毕业证我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就在后面的柜子里好好放着。”谢司沅刚才看见过,告诉他,“感觉窥见到了以前的你。”
褚莳修没想到自己领回来随便一放的东西,被褚季珩好好放着。
“之前听小妍说起以前的你时,我也希望可以在当年就认识你。在我们最自由放肆的年纪。”
这里的一切,都让谢司沅感觉得到褚季珩对家人认真有细腻的爱。闻言,他略显遗憾地直言:“只怕那时候你哥哥不会同意我接近你。”
褚莳修好像恍然大悟一样,轻笑一声,“好像也是。”
“不过你都见过我小时候了,我还没见过那时候的你呢,你家里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回去我给你看。”
褚莳修这下满意了,又想起正事来,“楼上没有,怎么样,这里找到了吗?”
谢司沅摇摇头:“没有。”
“难道还有其他人买了?还是说那个研究员没有卖出去?”褚莳修觉得这件事有点费解,说着话又回到客厅里。
谢司沅否认了他的说法,“当时那个研究员接触的所有人都排查过了,而且他的异常收入也刚好对得上卖出的数量。”
“那就奇怪了。”褚莳修也想知道真相,想确认褚季珩到底有没有为了邱亦辰涉过险。
想着,他目光落在桌上落灰的盒子上,十年前的一些回忆涌上脑海。
当时他临近分化期,哥哥在家里方便的位置都放好了抑制剂,桌上这个盒子里应该也有。
扑开灰尘,褚莳修打开那个盒子,除了一些常用药之外,果然有几支抑制剂。
可这抑制剂不是记忆中的模样。
褚莳修面色一凛,没由来的心慌。
当初的抑制剂年限不如现在持久,但品牌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包装都有。可褚莳修模糊的记忆里,当年他分化时着急注射的,明明不是这个包装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入褚莳修的脑海,褚季珩没理由买多个品牌的抑制剂。
家里就是搞医疗的,褚季珩常买的品牌就那一个。
“谢司沅。”褚莳修的声音有点颤抖。
谢司沅察觉出不对劲,问:“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了。”褚莳修失手松开手里的过期抑制剂,啪一声落在桌面上。他径直走向落地窗前,当初一切发生的地方。
地上模模糊糊的血迹近看仍旧触目惊心,褚莳修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蹲下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当初褚生怕夜长梦多,匆匆办了褚季珩的死亡证明,死亡现场根本没有清点过,一切应该都还在原地。
小茶几下,一支空掉的针管进入褚莳修的视野,他立马伸手去够,拿起来之后看见上面截然不同的抑制剂包装之后,心里泛起一丝阴冷。
那支针管太眼熟了,不同药剂的针管规格是不一样的,谢司沅查了01-6e这么久,很清楚那款药剂的包装是什么样的。
他在褚莳修旁边蹲下,轻轻从愣在原地的褚莳修手里拿过那支针管,找到破绽,撕开了贴在表面的抑制剂使用说明。下面露出另一份产品说明。
一切都说得通了。
谢司沅担忧地看向目光呆滞的褚莳修,把针管放回茶几上面,伸手去抱他。
“这就是当年我注射的抑制剂。”褚莳修在谢司沅怀里讷然地说,“都是我的错。”
“我当初为什么不把哥哥的话放在心里,为什么要偏偏动这支针管,明明到处都准备了抑制剂。”
闷在怀里的人声音已经带上哭腔。
涉及当年的事,褚莳修还是忍不住泪水。谢司沅心里泛上酸涩,轻轻在他的头上揉了揉。
“如果我当初正常分化,是不是哥哥就还在,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莳修,你听我说,结局不可能会改变的。当年的事情一环扣一环,无法说得清楚到底是谁的错,你不要太自责。”
可褚莳修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混混沌沌地闪过了很多当年的画面。
哥哥惊恐而复杂的眼神越来越清晰。
从空置多年的别墅一直到回到家里,褚莳修一直都没再说话。
谢司沅索性把下午的假也请了,留在家里看着褚莳修。
褚莳修不想说话,他就没有强逼着打扰他。只是看着那双泛红的眼眸,格外心疼。
初冬的阳光明明是暖和的,但投进客厅落在褚莳修身上,却是照清悲伤的源头。
谢司沅很怕褚莳修回到九年前的样子,邱亦辰的寥寥数语就已经让他足够害怕褚莳修回到那样的状态。
“莳修,别多想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该耿耿于怀。”谢司沅想了想,觉得这不足以劝动他,又道:“你说过的,你哥哥也不希望你活在愧疚里。”
褚莳修轻轻地靠在谢司沅肩上,望着窗外的阳光眸光一闪,轻轻开口:“带我去签研究所的志愿者合同吧,这下你们应该更需要我的配合了。”
“莳修……”谢司沅怕他想不开。
“放心,我没事。”褚莳修举起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你说得对,哥哥也不会希望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