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尊虽然伤了一条腿,但该有的能耐还在,他反应很快,连忙侧身滚过半圈,躲开马博远,又长腿贴地,横面一扫,将马博远绊倒。
周启尊扑上前,一把揪住马博远的衣服后颈,他卯足了寸劲儿,竟单手将马博远抡起来,扔了出去!
马博远后心撞到对面墙上,摔落地面,滚几个滚儿停下。他艰难地翻身,七窍冒出一阵黑烟。
周启尊瞪眼,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心里清楚,这事没这么容易完。
这时马博远扭过头,双手捂住胃,他弓起脊背,缩在墙角抽搐,张嘴呕出一口鲜血来。
“周......大哥......”马博远继而口吐白沫,眼珠上翻。
“马博远!”周启尊还是冲了过去,他将马博远抱起来,拍他的脸,“马博远,清醒点!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控制!”
“你奶奶不在了,但你的夕阳还在,你有去过河边吗?你奶奶临走前一定看见夕阳了,她把夕阳留给你了。”
“你听见没有!”周启尊摸了把马博远的额头,他额头滚烫,烧得不轻。
马博远喉咙里咯咯作响,每呼吸一次,就“咯咯”响一声,七声响完,马博远勾起丑陋的嘴角笑了下。
“奶奶......”他低低唤,闭眼没了意识。
周启尊忙去探马博远的颈动脉,感到指腹下还有微弱的跳动,这才松了口气。
“我先带你走。”周启尊说。
可走不成了。周启尊话音刚落,头顶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
周启尊就见头顶正上方,天花板上生出了一大片龟裂!
裂痕飞快延展,伴随着咔嚓声越裂越大,最后遍布整个天花板,仿佛一张稠密的蜘蛛网!
“砰”一声炸响!房顶上吊着的灯泡炸碎,火星四溅后,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周启尊下意识护住马博远,他弯腰抱头,闭眼听见一通崩塌的轰隆巨响!鼻子里灌满了灰,呼吸间全是腥土味——房顶塌了!
有砖瓦砸到背上,周启尊疼得龇牙咧嘴。头顶不断传来更大的动静,照这么往下塌,他都未必能埋个全尸。
“决明......”生死时刻,周启尊轻唤了声张决明。
周遭突然变亮了!周启尊感觉到有热烈的火焰从身边灼烧,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闻见了山鬼的香味——是张决明!
“决明!”周启尊仰起头,睁大眼睛。
火光迸溅,张决明浑身是血,从天而降,他拼力挥舞挞罚,将纷纷滚落的砖瓦碎石扫落一旁。
张决明往下看了眼,对上周启尊的眼睛。看见周启尊,他像瞬间抽没了生气,断了绷紧的弦儿,忽然手一松,挞罚落地。张决明的身体垮下来,从半空径直往下掉!
“决明!——”周启尊连滚带爬奔向张决明那边。
张决明跌进满地的碎石瓦片里,翻过身,伸出一只满是鲜血的手。
周启尊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身上也有伤,但此刻感觉不到丁点儿疼,那心脏生生撕裂,眼里只有张决明一只血淋淋的、苍白的手。
“决明,你别吓我,决明......”周启尊将人捞起来,紧紧抱着。
张决明皱眉,歪头咳出口血,被呛了下,他抓住周启尊的小臂,缓了两口气才出声:“周启尊......你......没事吧?”
“我在,我在这,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决明......”
张决明的手太冷,这让周启尊没有安全感,怕得要命。
周启尊一直觉得“安全感”这玩意是矫情,是抽象,就算和他搭上边,也是他给别人安全感。但现在,巨大的恐慌令他崩溃。他只想......只想求张决明的手暖和点儿,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暖和一点儿就好。
周启尊快速将张决明看过一圈,急着问:“又流这么多血,你哪里伤了?说话!我看最想要我命的不是什么凶爪,是你!”
“......你听我说,你先出去,等下我......小心!”张决明话没说完,突然猛劲儿推了周启尊一把。
这一推给周启尊推出两个滚儿,骨碌出三五米远。
钩蛇的尾巴紧跟着甩过来!
一声嘶咧的痛叫声猝然乍起,有火光笼在头顶,将周启尊整个人罩住。
周启尊被火光晃得睁不开眼,碎石瓦砾刮破周启尊的衣服皮肤,浑身火辣辣地疼。
等周启尊擎起发昏的脑袋,他吃惊地发现,钩蛇那劈叉的两条钩尾竟双双豁出了拳头大的洞!
两只空洞往不断往外冒出黑气,流出浓稠的脓血,而钩蛇蜷曲着粗长的蛇身,在半空中痛苦地扭曲,发出无法形容的诡异叫声!
“化煞,化煞......”不远处传来一阵放肆的大笑。
周启尊按着前胸一通咳嗽,看见一团黑气飘过来,在那黑煞包裹中,隐约有个高大的男人——是良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