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两个警员立马抛了咖啡粉和红牛,冲到高岩跟前。
高岩擎着手机,正在听电话,他只是朝两位同事点了个头,对面这两人立时松口气,面露喜色。
“嗯,人抓到了,还没审,嗯,等过后再说。”挂掉电话,高岩拍了下对面同事的肩膀,“人抓到了,进审讯室。”
“太好了。那男的还想跑路,想得美,真不枉我们的人在火车站守了大半夜。”
“周哥?”看见周启尊,高岩连忙朝周启尊走过去。
周启尊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没打招呼就过来了。”
“没事。”高岩刚逮了凶手,这会儿神清气爽,“你来的正好。”
“等会儿还准备给你打电话呢。”高岩说,“江流的尸体,可以领走了。”
周启尊点了点头。他想起之前去金明宇家时,从门口扑出来的那个男人。当时因为金明宇,周启尊没来得及追上他。这条线索,周启尊倒是早就原原本本交代给了高岩。
周启尊:“你的意思是?”
高岩:“对,杀江流的凶手抓到了!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男人。”
。
金明宇跟母姓,他妈妈叫金梅。
金梅虽然出生在乡下,但和大多土生土埋的农村人不一样,她出落得格外漂亮,既聪明又努力。
一家四兄妹,金梅上头有三个哥哥,她是家里最小的。但乡下闭塞,金家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虽说金梅从小没挨过多少欺负,但也没受到什么优待。
金家条件一般,靠大棚为生。赶上金梅高考那年,时运不济,家里收成不好。手头本来就紧,偏偏老天不开眼,还火上浇油,金梅的大哥得了重病,家里几个月就被抽空了积蓄。
金梅成绩很好,她考上了帝都的重点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刚从医院为大哥守夜回来的金父弯驼腰背,用一双粗糙苍老的手,紧紧握住了金梅的手。
金父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是三年前出去干瓦匠的时候伤的。金梅记得,那年夏天,二哥考上大学,金父专门去接了个瓦匠的活,干了大半个月,换来这道伤和一沓钱,金父用那些钱给二哥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现在这疤痕被农村的风吹过,被农村的太阳烤过,已经愈合好,凸楞楞地鼓起来。
金父轻轻拍着金梅的手,用厚重土气的方言说:“小梅啊,你大哥病了,三哥在外头打工,二哥还在念大学,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不......”
金父顿了顿,喘口气说:“你别去念书了,在家帮着,照顾你大哥吧。咱家......也确实没那么多钱供你了。”
金梅看着金父手上那条丑陋的伤疤,用眼睛估计它的长度——起码有七八公分。
她没哭,更没大吵大叫,甚至听了话以后,心头没有丁点儿波澜起伏,她的心像是平的,死的,不会动一样。
金梅说:“好。”
直到半年后,金梅的大哥病重去世,金梅突然人间蒸发,从家里消失了。
。
“金家人就没找她?”周启尊问。他跟着高岩,靠右边,沿走廊往前走。
周启尊提出想见见金梅——既然江流的死和她有关,那她就是最后见到江流的人,周启尊说,他想亲自问问江流的事。
高岩同意了,正要带他去。
“金梅的二哥大学毕业后找过,甚至还去当地的警察局问过,但始终没有金梅的消息。”
高岩说:“金梅家在湖南,当年离家时她还不到二十岁,谁能想到她自己一个小姑娘,身无分文,能大老远跑来长春呢。”
“也是。”周启尊手揣进兜里。
他那破手机用了好几年,质量早就不过硬。和张决明通话时间长了,机体在兜里微微发热。
“那后来呢?”周启尊问。
“后来,就变成了你看见的德行呗。”高岩的声音是从胸腔深处叹出来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清醒了没有,昨晚我看她的时候,她还是神智不清,说不明白话。她精神状态很差,不吃安定根本睡不着。你可能也问不出江流的事了。”
走廊尽头,高岩在右侧的门前停下,随后“咔嚓”一声,打开了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