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纷飞,一男子执伞入梦,身着红衣,却不显妖俗。
她在树上静望,愣了心神。
血雨无情地倾泻而下,所到之处,皆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就连所处树上可遮挡的叶片亦被腐蚀得寥寥无几,渐渐无处可藏。
情急之下,她纵身一跃,躲进男子若好的伞下。
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双眸深邃神秘,却又温柔至极。
温柔吗?
他当初看自己的眼神,其实是不是也是如六重紫一般隐藏着杀意,想要取她精血补身罢了?
可他为什么却总是要救自己?为什么却总是一副知我懂我的模样?
是处心积虑吗?
跟六重紫一般,为了更好的折磨自己?
毕竟一个让天界闻风丧胆的鬼族首领,又怎会如此好心救她一个小小神灵呢?
在不周山中,她从未有缘接触鬼族的事,只是知晓有那么一个族群存在,外加上人间的话本,还一度以为阎王是便是鬼族的头儿。
第一次听到“鬼王”这个词,还是在他口中。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知道。
一只蜘蛛在黑暗中飘落,不过片刻,织出了美丽复杂的蛛网,蛛网越织越多,越织越多,无穷无尽的思绪将瑶光恨不得一把火将它们燃起。
烧成灰烬。
她用力将沉重的眼皮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清俊儒雅的面容。是陆公子。他虽浑身染上泥土灰尘,衣衫更是破损不堪,略显狼狈,但仍难掩他眉目俊美,气质出尘。
目光透过他,瑶光瞧见自己正身处一昏暗潮湿的地方。所在之地昏暗的同时,透着缕缕光亮,不远处还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阴森幽静。
她自觉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地用手撑住脑袋一侧,稍稍尝试运气,体内灵气通畅无阻,就连胸口应有的刺痛也消失不见,诧异地发现自己身上伤势竟已痊愈,仿佛未曾受过伤一般。
她不禁看向陆堇平,“难道这里便是黄泉?”
那崖从上往下看深不见底,再加上穿心一剑,她想,怕是只有死去后出现在黄泉,才会像现在一般毫发无伤罢。
可这黄泉也太过简陋了,与话本中描绘的光怪陆离、魑魅魍魉横行的景象相差甚远。
“这里是五尺崖下。”陆堇平手指向上,示意她抬头。
“五尺崖......”
瑶光重复呢喃着,顺着他的手抬头一望,两侧均是峭壁,高耸入云,唯有峭壁间一条白色长纱铺在天上。
竟在真是山崖底下。
瑶光脱口而出:“那我们怎会还活着?况且毫发无损。”想起身为凡人的陆公子也是随她一同坠下,她慌忙凑过去,欲要摸上陆堇平筋络,神情关切地问:“陆公子,你可有哪里伤着?”
“堇平无事,坠崖时,你在昏迷前施以法术,护住了我们二人,所以我们皆无大碍。”说着,陆堇平不留痕迹地侧身躲过瑶光伸来的手。
“法术?”她竟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陆堇平肯定道:“正是。而你身上的伤怕是本就没有伤及心脉,以灵体自愈,果真如书上一般神奇。”
见瑶光眉间仍在微皱,他宽慰道:“瑶光,你不必担心我,还是先自己好好歇息调养罢。”
瑶光?
疑虑像气泡一般再次在脑海中冒出,瑶光心中暗忖:奇怪,陆公子不是一直只叫自己恩公吗?什么时候愿意改口了?
“陆公子你不是一直叫在下恩公的吗?”
陆堇平微微一怔,随即从容答道:“我坠崖救你,怎么说也是还清了恩情。如今恩情两清,再叫姑娘你恩公实为不妥,还是叫你瑶光好些。”
接着,他讪讪一笑,轻声问:“可是堇平唐突了?”
……
“堇平说过,事不过三,若有三次,堇平必定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