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这边的情况你恐怕一清二楚,就不再过多赘述。”略显无奈地,巴伦瞥了眼悬于奥菲利亚身后的投影屏幕。
除先前被趾离庇佑的城主府外,她的监视几乎覆盖全城。
“至于抑制术阵。”狐狸主教用指节轻轻叩响桌面,言语间诚意十足:“在你达成目标后再说。”
“感谢你能够理解,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米切尔……”愁绪萦绕奥菲利亚的眉眼,显然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学生。
于是巴伦迅速抛出了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案:“很简单,米切尔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昏迷之人的身家性命。只要不让无辜者受到伤害,你们依然可以破镜重圆。”
“确实,可这与计划相冲突。”略去无用细节,奥菲利亚将所有准备全盘托出。
闻言巴伦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可以在不影响最终效果的前提下保护他们。”
“如果是因为‘圣天母信徒’的身份才会牺牲的话,干脆就在神降后立刻篡改信仰嘛~”
耗费精力埋了那么多种子,可不仅仅是闹着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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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切尔从未这么困过,眼皮仿佛被灌注了海量铅水,让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沉沉睡去。
还没等到结果,怎能向困意屈服!
“不,我还不能……睡……”
可惜生理本能更胜一筹,他终究还是被床榻所俘虏,堕落于虚无奇幻的泡泡深渊。
“米切尔。”
“我的好学生,睁开眼睛吧。”温柔而娴熟的呼唤,就像过去一样美好。
阳光漫烂的午后,慵懒化身恶魔腐蚀着智慧生物的心灵,当然也包括米切尔。
他觉得自己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梦吧,没什么大不了。成功说服自己后,他乖巧抬起头来,面带欣喜向奥菲利亚招手:“老师!”
“老师,今天我们学什么呀?”
“今天啊~今天老师不打算给你上课。”
奥菲利亚的面容有些模糊,但米切尔并未发现异常,只是对她的回答感到疑惑:“老师不上课,那我们要做什么?”
“咱们随便走走。”她紧紧拉住他的手,推开了大门。
命运不仅包含未来,还有无数已被裁断的过去。那是奥菲利亚离开王国的首站,莽荒恶劣、寒风肆虐的北境冻土。
一道又一道门,一处又一处风景,米切尔懵懂地与老师穿梭在世界各地,看到了一双双不同的眼睛。
贫穷者,富裕者,愚昧者,觉醒者,卑贱者,高尚者,新生者,濒死者……信仰编织成无数丝线,上勾连神明,下牵扯魂灵。
祂们的指尖稍稍移动,便有凡人自发代行祂们的意志,即便丝线把身体磨损得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必须假定生活是幸福的,这样就无有苦难。必须假定虔诚是基本的,这样就无有烦恼。必须假定错误是正确的,这样就无有疑虑。
类似的声音,很多类似的声音,藏得到处都是。话语间,书页里,所呼吸的每口空气,所汲取的每滴泉水,融入血液,融入骨髓,融入腐朽的躯壳,融入枯涸的思想。
寄生虫,臃肿的令人作呕的寄生虫,伪装成光辉灿烂的模样,实则日夜吸食人们的骨、肉与血。
米切尔在流泪,泪水自奥菲利亚的眼眶流淌。
他终于听清了老师那句几不可闻的呢喃:“神似乎并不爱世人。”
浩荡雷鸣将米切尔从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衣襟。他喘息着瞪大眼睛,迷茫氤氲其中。
“老师……”他握紧拳头,逐渐下定决心,简单披上斗篷便冒雨向府外跑去。
城主办公间内,嘉文热烈欢迎着自家“大病初愈”的护卫长。
“既然已经休息好了,明天开始正式复职吧。”
“遵命。”艾伦恭敬行礼。
“嗯,现在没什么大事,你先……”嘉文随意望向窗外,恰巧瞥到了某只偷溜的金毛。
不可置信地揉过眼睛,他兀然起身贴近玻璃窗,表情严肃:“艾伦。”
“属下在!”
“快给我把米切尔抓回来!!!”
城主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