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放下碗筷,郑重其事:“我想做个好官,日后不会再行贪污受贿之事了。”
“说什么胡话,你还记得自己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吗?”
司清自然记得:“一百五十八两银子。”
不算太多,勉强能养活府上的人,加上如今国库空虚,有时就连这么一点银子也发不下来。
“既然你记得,那还多说些什么胡话?”
说到此处,她娘有些许生气,怎么入了一次牢狱,这人就变得如此死板,不懂变通了呢?
她娘侧身:“还有下面官员送的那些礼,你若是不收,他们也会送给旁人,被旁人收了去。”
“娘……”
司清心烦,干脆饭也不吃了。
“就靠朝廷发的这些俸禄,除去府上日常的开销,还能剩下多少余钱,再说如今朝廷上下,哪个官不贪,你贪的还算少的,听说那什么户部侍郎,家里凭空多了几百亩良田。”
她娘恨铁不成钢:“你这几处宅子,与他们相比,不过是大巫见小巫罢了。”
“无论如何,我日后绝不会行贪污之事。”
司清十分决绝:
“贪来的银子,我没法心安理得的花出去,大不了,从此喝粥便是。”
“你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娘疑惑,皱眉:“就像从前没当过官似的。”
司清:“我只是幡然醒悟了。”
“既是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若执意如此,不妨看看日后能在官场上走多远。”
她娘起身,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出了屋。
司清独自吃完了饭菜,沐浴后躺在榻上,仔细想着她娘方才说的话。
思来想去,竟觉得她娘所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司清觉得自己干不出那样的事,干了她会内疚许久。
若不是稀里糊涂地穿越了,她自己也是个平头百姓,对百姓的疾苦也能感同身受,也深知贪官污吏的害处,那样的事,可要她怎么干?
至于这路能走多远,也得走了才能知晓吧?
*
洛川回去时,跟陵王同乘着一驾马车。
马车中,洛川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来教训她,谁知陵王倒没怎么说话,洛川还以为他耐性变好了,直到马车被一块碎石拌住了轮子,车中惊起一阵颠簸。
“稳点!”陵王忽然大喊。
驾马的车夫被他吓了一跳,连连赔不是:“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小的技艺不精。”
“再有下次,本王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
话匣子拉开,陵王终于是没忍住,许是方才坟前的事越想越气,这会儿终于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你我好歹是一母所生,为何要做这样吃里扒外的事?”
洛川抬头,微微蹙眉,眼里蒙了一层薄雾:“兄长是在怪我?”
“我明明是为了救兄长。”
她说着有些许委屈:“司清手上可有兄长的把柄,若是她真的死了,便会有人将那把柄交到父皇手上。”
陵王瞳孔猛然放大,洛川猜他想起了那封密信。但不到一会儿他又沉静了许多,身上的戾气都没了踪影:“哦?什么把柄?”
语气也多了几分柔和。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洛川摆头,压低声音,神色严肃:“但司清说了,是能要皇兄命的东西,我这才没敢杀她。”
忽然,陵王一张脸上布满了阴鸷:
“司清这个小人,也不知又想诬陷些什么给本王!”
“我本以为同兄长是亲兄妹,便能和兄长心意相同,谁知皇兄竟怀疑我。”
洛川越说越委屈,还将身子靠在了马车上,看着憔悴无比:“可真是另我这个皇妹心寒。”
“皇兄自然不会如此。”
陵王强颜欢笑:“我已同父皇说了和亲之事,父皇正在让司礼监和内阁议此事,不到三日后便能定下来。”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洛川心里激起一阵恶心,她摆摆头:
“皇兄,你若真为我好,就不让让我去和亲。”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陵王顿顿,看向她,眼里意味深长:“谁年少时没点见不得人的嗜好,这些都能改。”
能改?她皇姐都给她请了多少名医了?开了多少药方?连江湖术士也请过不少,可那苦得要死的药从三年前一直喝到如今,竟一点用处也没有。
这辈子是改不掉了。洛川心想。
洛川低头,脸颊微微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倘若我心有所属呢?”
虽说她不愿跟那狗官扯上关系,只不过这只能算作合作罢了,狗官若想保命,便离不开她,她若想一直待在京城,自然也离不开狗官。
她叹了口气,好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我已与那人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