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道凛冽的光从舒箐眼前闪过,舒箐感觉有血喷涌而出,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却并不疼。
再定睛看时,便见徐冠清瞳孔骤缩,嘴里咕噜咕噜冒着鲜血,腥甜的味道熏得舒箐头晕恶心。
徐冠清袖口中的匕首“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舒箐怔怔的,她听见身后有人道了句“多谢”,她侧身望去,便瞧见谢延站起身来,绕过她走到徐冠清跟前。
顺着谢延的方向看去,舒箐瞧见了贯穿徐冠清身体的剑,而那握剑之人,正是孙若望。
孙若望满脸血污,他嘴角却笑意灿烂,偏头对谢延道:“陛下,您猜得果真没错,这徐侍郎也想要您的命,若非微臣在暗处观察着,您当真会着了他的当呢。”
孙若望将剑抽出,这厢徐冠清“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血从口中喷涌而出,舒箐眸光里尽数倒映出徐冠清的模样,低下头,竟瞧见对方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裙角。
看见徐冠清的嘴张了张,舒箐俯下身去,却只听见他道了一个字:“卿……”
舒箐瞳孔骤缩,可也就是在这时,孙若望又是一剑刺下去,徐冠清便立马咽了气。
舒箐感觉手中鲜血还滚烫着,她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却像是堵住般在呜咽着。
她昂起头,这厢孙若望对她伸出手,笑盈盈道:“苏掌柜莫不是吓到了,仅是杀个谋逆者罢了,在咱们皇宫里,每日都会死这样一个人呢。”
“想刺杀陛下之人忒是多了些,我们必须得好生防着呢。”
所以,这便很正常吗?
舒箐没有伸手,她转头又觑着谢延。
对方面色微沉,却并无任何恐惧,眼瞳如同深水般捉摸不透,唇角拉得平直,只是淡淡地对孙若望道:“做得不错。”
谢延这般模样,与昨日擦拭舒箐眼泪的谢延大相径庭,舒箐记得昨儿谢延温和地安慰她,并无任何愠怒,而如今,却冷得似乎冰窖。
仿佛仅是捏死了只蚂蚁罢了。
在谢延眼中,忠诚之人便可留,不忠之人便得死。
这便是九五至尊。
冷血,残忍。
也难怪昔日在锦城中,舒箐能听见谢延有整顿朝堂之能,雷厉风行之技,人人敬这位新帝,却也人人惧怕他。
舒箐在想,倘若昨日她当真因王博仁那剂毒药诓骗谢延,是不是现在死的,便是她了?
舒箐脊背发凉,她的脚似是麻了,竟挪动不了半分,她低头看,却不知何时谢延竟给她递了张手帕来。
“抱歉,叫苏掌柜受惊了。”
这声抱歉,不似昨日般柔和,倒是充满了血腥味,谢延长睫微垂,干净纤细的手指在手帕上摸索。
谢延眸光落在舒箐身上,眉头轻蹙:“你在发抖?”
“……”
舒箐并未作答,此刻徐冠清的尸体已被宫人拖走,这变故之下宴会自然进行不了,孙若望便同御林军一块将人疏散出去,独留舒箐与谢延二人。
谢延弯下腰,他垂下眸子,盯着舒箐脸上的血污,抬手将轻轻将其擦拭干净,血与舒箐面上的脂粉相融,在唇角处逐渐显示出愈发白皙的肤色。
似是想到什么,谢延眼底泛起冷色,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他轻声道:“我方才隐隐听徐冠清叫苏掌柜,卿什么?”
舒箐心中一沉,她盯着谢延的眼睛,佯作平静道:“我本名舒箐,想来徐侍郎方才是叫我本名呢。”
“喔,如此。”
谢延继续给舒箐擦拭,待脸上血污擦净,谢延觑着舒箐,这才微笑道:“如今我才知晓苏掌柜本名,日后我可以唤你箐娘吗?”
“陛下随意即可。”
舒箐退后一步,双手作揖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便回糕点铺去,陛下告辞。”
舒箐向谢延道了别,这才提起裙角急匆匆地出宫,京都十月下起了小雨,却密得很,舒箐到了胡记糕点铺后,额角便已滴落了细细的雨珠。
舒箐走得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走到门口时便瞧见在那里等着的钰樱,舒箐这便将钰樱带进了屋去。
听钰樱说,徐冠清并非是王博仁手下的人,而是太后手下的。
今儿舒箐之所以拉开谢延,是因为瞧见了徐冠清衣袖中的匕首,但舒箐回想起来,却并未感到徐冠清有要刺杀谢延的意思,反倒舒箐拉开谢延的瞬间,徐冠清对舒箐产生了杀意。
也即是说,当徐冠清知晓舒箐身份后,便想要杀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