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宫后,一路临海南下,在不少县城做了停留。
沿海之地盛产盐。
我不但要上各地官府,查历年营盐所得,更要下乡野民间,听百姓如何论盐。
闽州,是我如今所在之地。
在此之前,我已访了大大小小一十一处官府衙门,翻看其近三年营盐账册,与当地百姓所言相验证,几乎已有论断——大到官府,小到衙门,各地官员在盐业上,都贪了不少钱。
捕风捉影之中,我又探听到另一则消息:民间有人大量走私原盐。
沿海诸地,产盐最多的,当属闽州。
进城后,道路不甚颠簸,马车悠悠行至闽州府大门前。
我付了路费,整饬一番特意换上的粗布褐衣,气定神闲走上前去。
“诶,你哪儿来的?”
州府门前侍卫粗声问道。
我微微一笑,自包袱里掏出令牌,又及时止住了他们的惶恐:“我自个儿进去,你们莫要声张。”
要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混乱之中,方可显出纰漏。
果不其然,闽州府的账本,连伪造都来不及。
我对着薄薄几页纸,大发雷霆:“今年的账从二月末就断了!怎么,这三个月来,百姓不吃盐了?!”
“钦差大人息怒!”知州勤快地给我扇着风,不住赔礼,“年初以来府上缺管事之人,不过是暂未记录在册,实际……下官可都有数着呢!闽地热气重,大人别气红了脸!”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有数法。”我冷哼一声,真像个刚正不阿之臣,“来人,取纸笔!你把欠的帐都补上了,再交由我去盐田验一验真假!”
“大人!”知州先是一声哀嚎,而后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大人何必心急,车马劳顿,下官这儿让人备下美酒好菜,再请些歌姬替大人纾解疲乏可好?”
我两眼一眯,发出个意味深长的“哦”字。
那知州见有机可乘,忙上前拉住我衣袖,变戏法似的,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塞入我手心。低头一看,哟,金的。
“咳咳,本钦差确感疲倦,不如先按你说的办。”我收下金块,假意应允。
“谢大人!大人您这边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