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甘听还没来得及给头发补色，现在发顶爆出的黑色发根，和原本的浅金色头发泾渭分明。

头发长长了一点，暂时也没空去修，只是用皮筋简单扎了个低马尾，有时候马尾挂在她一侧的肩膀上，垂下的发丝刚好到锁骨位置。

此刻马尾正好对着林洌的方向，她用余光就能看见垂下的金色发丝。

发尾有些毛糙，但和它的主人一样柔软。

当被问及这个，甘听一愣，她收好酒杯，扯过一个杯垫安置温度适宜的白开水。

事毕，她才直起身回答：“只是这两天没系。”

“怎么？”林洌转过头看着她，“我有段时间没来了？”

“是啊，”甘听点点头，“毕竟我看到猫老大都回来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谢什么，”林洌转回头去不看她，“又不是你的猫。”

也不是你的猫呀……甘听察觉到，林洌似乎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于是她说：“真不是找我做服务员的？我还有侍酒师的技能证书。”

“云欢开的工资很低吗？需要你找兼职？”林洌随口问。

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甘听知道这句话也不能说，于是也随意答应：“是挺低的。”

“拿去。”林洌从身边的小包里抽出一张卡，丢在桌上，“也好，反正云欢之前十八次投资都失败了，这家酒吧，也不知道能开多久。”

“……”甘听被她的态度惊到，仔细回想觉得对话走向有些怪异，她没有去拿那张卡，而是抱着托盘后退两步，“不用了客人，我暂时还是很喜欢我的工作。”

一开始林洌没说话，就在甘听以为她不会对此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听见女人平静的语气反问：“……这是你第几次拒绝我了？”

“……抱歉，我想您误解了我的意思。”不知道林洌脑补了什么，但绝对不是甘听想要的。解释的话语在心里转了几圈，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好在沉默并没有持续的机会，又可能林洌不太在意这件事。

“时间不早了，”她拿着包，从沙发上站起来，“记得准时出现就好。”

“好的。”甘听点头答应。

金属色边框的蝴蝶从她眼前飞过，那是林洌在朝她招手。她指甲上的立体蝴蝶浮雕满是细闪，在吊灯和晚霞的渲染下，划出一条闪亮光斑。

有一只蝴蝶停在甘听鼻尖前，林洌幽幽说：“你要是敢穿着制服来，我就把你扒了丢出去，反正出门就是你家，听见了吗？”

“……好的。”

蝴蝶在她脸侧停留片刻，甘听感觉到林洌用微凉的指腹轻触她脸颊。

“乖小孩……我走了。”

停留只是一瞬，接着蝴蝶便离去。

之后一整晚，二楼也没有客人，甘听被喊去给一楼帮忙。

说是帮忙，工作日的一楼过了零点，人也不多。

云欢整天和员工混在一起，她不在的时候，一楼几位服务生也会围坐一起开茶话会。甘听早早将制服换下，坐在角落里听其他人闲聊。

一楼的员工们，年纪都不大，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也勉强衬得店里很热闹。

而甘听抱着背包，在发呆。

她在复盘今天的对话，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拒绝林洌是意料之内的事，走到现在，她对未来的计划里，暂时还没有将林洌添加进去，只是……

甘听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纹身，手腕内侧的纹身是她自己设计的，从十六岁纹上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

林洌是仅有几个，对它展现过不同态度的人。好吧，另一个可能是邮箱那端的母亲。

只是林洌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呢？甘听仔细回想，回想那天在小仓库，林洌低头去亲吻纹身时候的表情。

那好像不是喜欢，也不是讨厌，而是一种更不常见的，更加难以表露的情感。

是甘听本身很少会有的情感体验，于是她现在说不出来。

直到走出店门，直到走进家门，直到几天之后站在镜子面前扣上外套的第一个扣子。

她还是没想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今天是林洌请柬上写的酒会日期，她想不到要穿什么。最后选了这套，米色的休闲裤配白衬衫和薄针织马甲。

六月的天，穿这个已经有些热了，但甘听想着，反正也不需要赶路，只是出门就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