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挂上睫毛,视野中,雌虫红色的血肉模糊成一团,他的心脏被什么揪住,浑身血液都仿佛凝滞,无法流动。
他又自嘲地想,但如果他真选了他,或许连命也保不下来。
“麦达……”他艰难吐字,像被什么死死压着,喘不上气,呼吸急促,却依旧感到窒息。
他几乎咬碎了牙,带着恶意道:“我不是你哥……”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为了我去黑星?你又不是那种善良的虫,也从没有说过你爱我。
你一遍遍挖走我的翅翼时,为什么那么冷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他手越攥越紧,指甲嵌入血肉中,血珠流下,划过医疗舱外壳,仿佛与里面的红色融为一体。
麦达,我的弟弟。
我该恨你的,恨你决绝地抛弃了我们,恨你为了雄虫将一切弃之不顾,恨你让我这么痛苦,恨你凭什么可以不顾我这深入骨髓的恨,帮助了我。
“我不稀罕你的帮助……”他的喉咙被什么哽住,失声说出这句话,气音轻到谁都听不见,只有说者的心被刨开,被复杂的情感填满,再亲手撕开,清理那些多余的东西。
利奥波德收回手:“我会让你能待在兰德身边,我不会欠你施舍的恩情。”
他擦去脸上的泪,转身离开。
医生惊恐:“你脸上都是血,你干什么了?!”
利奥波德怔愣,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他把手心的血擦在脸上了。
半晌,他讥讽地笑了声。
他从来都不恨麦达,他总是这样欺骗自己,他养大的崽子们,哪怕是纳文,他也恨不下去。
他不是心软的虫,可感情这种入侵物种,只要扎了根,就永远都拔不干净。
认命吧,利奥波德。
……
斯特垂眸看着阿贝:“你一直在等我。”
阿贝挑眉:“哇,您发现了,真是受宠若惊。”
斯特皱眉:“你为什么要绑架拉斐尔?”
“您何必明知故问?”他仔细把内脏塞回去,回答得漫不经心,“还是说您没有发现?不可能吧?您这么聪明。”
卡斯帕察觉斯特不悦的情绪,上前一步,踩到阿贝的脚腕,“咔嚓”一声,阿贝笑容一僵,脸色再白下去真成死尸了。
斯特没兴趣听他扯东扯西:“我在问,需要拉斐尔做什么,以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带走拉斐尔。”
阿贝已经把内脏全放回去了,双手交叠在腹部等待愈合,安详得像这里不是铺满了他的血的凶杀现场,而是温暖柔软的床铺。
“我毕竟是个雌虫,”他巧妙地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我也不想伤害一名阁下,更何况我与拉斐尔阁下从小就相识,您可能不知道,我十分爱惜他,怎么忍心看他痛苦?”
胡说八道真有一手。
“你要是真如你口中所说那样想,就不会绑架他了,更不会让他陷入精神力暴乱。”
阿贝似乎还挺惊讶:“是吗?他精神力暴乱了?”
斯特眼神移到他腹部,阿贝手一紧:“您就不能大发慈悲吗?难道您愿意再次看到我的内脏撒落一地的场景?脏了您的眼。”
于是斯特按着卡斯帕的手放了下来,放在他肩膀上,声音冷漠,像在说“去拍他一下”那样满不在乎:“把他翅翼全撕下来。”
阿贝还没再说一句,卡斯帕已经动手将他翻身,撕扯他的翅翼,挖下他的翅囊,然后扭头看斯特,等待命令。
斯特招手,他就回去蹲在他腿边,雄虫弯腰耐心地擦去他脸上溅到的血:“要讲卫生,这种全是谎话的血碰到了会被传染脏病的。”
卡斯帕闭着眼享受他的接近,乖得很。
阿贝脸部肌肉扭曲,抽搐几下,然后恢复平静:“您想要什么?如果想听我的惨叫和求饶,我现在就可以为您表演,可以停下这种暴行吗?”
“说得像是什么绅士一样,你很明白我想要什么。”斯特冷笑,走到他面前,卡斯帕没抓住他,亦步亦趋跟着,再次拉住他的手按在脸上,满足地蹭着。
斯特差点没绷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把卡斯帕拉起来拍一下背:“站直!”
卡斯帕站得笔直,仿佛他对面是一堆要采访他的媒体,而不是空荡荡的走廊。
阿贝深呼吸几次,背后的伤口痊愈,他再次露出微笑:“我听命于伏尔珀斯,但我现在不想再任他摆布了,而您有大好前程。”
“我想投奔您,斯温德勒阁下。”
斯特在心里翻白眼,兰德是西蒙斯是,这家伙也是,怎么一股脑都贴上来了?伯特伦让他接任那一句话有这么大威力吗?全世界的反派都吻了上来哈。
斯特呵呵:“西蒙斯也这么说,那我也问你,你能给我什么?”
阿贝笑起:“我能给您很多很多,我比伏尔珀斯更加了解他。”
他声音愉悦:“‘斯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