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点冰块,宁愿自己累着,他可真是个抠门的小气鬼!
相宜恍惚之际,不妨陆桐生突然倾身上前,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城西半闲斋新出一道樱桃蜜饯,想来你爱吃,今日带你去尝尝,如何?”
相宜眼前一亮,忘了与他计较刚才那无端的亲昵行为,爽快点头答应。
半闲斋二楼,竹帘滤下的日头将青砖地切成明暗交错的格子。
相宜坐在临窗的雅阁,倾身听着楼下的说书声。那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讲述着湖海之上的奇闻轶事,偶有两下惊堂木拍的震天响,引得众人伸长了脖颈,生怕漏掉任何一句细节。
陆桐生说是来陪她听书尝鲜,可刚到雅阁没一会儿,他便说有事,要去隔壁房间与他人谈些事情,留她在这只管听书,有事喊一声,他自会过来。
相宜手中悠悠晃着团扇,心底却不由开始琢磨:这人今日把自己拉过来,不会又想拿自己做靶子吧?
忽地,门外一阵敲门声,店小二的声音传来,说是世子爷吩咐,给她送些新的吃食。
相宜起身开门,店小二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摆满了杨梅汁、水晶肘子、桂花糕、龙须糖等各色凉饮吃食。
她回身看看房中已摆满了各种珍馐的桌案,不由得苦了脸,她一人哪儿吃得了这么多东西。
还有今儿一大早,她原想带乐棠一起出来的,可陆桐生死活不答应,说他俩跟着个人,碍眼也碍事,甚至他连乔良也不让跟着。要是乐棠跟着,她定然不嫌东西多。
这会就她一人,他却送这么些没见过、没吃过的好东西,难不成陆桐生想用美食撑死自己?
她连连拒绝,让店小二将吃食送去陆桐生房间,店小二自是不敢违背世子爷的意思,两人各自坚持,在雅阁门口僵持半天。
“宜娘子。”旁边忽地喊了一声。
相宜抬眼,身着一身靛蓝长衫的季见山从拐角处走来,长衫被汗浸湿了色,袖口上还沾着漕船码头的盐粒。
“季先生!”她惊喜的喊了一声,瞬间觉得不妥,“五……”
她没敢喊下去,想起在这样一个酒楼之中,直接唤出他的真实身份,好像并不合适。
前几日,她已从陆桐生口中知晓了季先生的真实身份。
记得那日,她陪在陆桐生身边研墨,陆桐生盯着她磨的那个砚台瞧了一会儿,忽地没来由的提起了季先生,将季先生的真实身份、过往的遭遇和如今处境都和她一一讲了个清楚。
讲到最后,陆桐生一脸真诚的谆谆告诫她,“那个季见山,看似穿着长衫的教书书生,清流一般纯善温良,实则极善谋算,诡辩狡诈,无事还是不要与之往来的好。”
相宜明显不信,季先生可是救过自己两次、谪仙一般清隽的人,怎会如他描述的那般不堪。
她倒是觉得,陆桐生口中极善谋算,诡辩狡诈之人,说的是他自己吧!
再说,陆桐生嘴上说着和季先生是多年熟识的好友,可又在她面前这般诋毁好友。
哼!这个世子爷才不可信!
此刻,季见山瞧她已知晓自己真实身份,没做任何解释,只是上前接过小二手中食盘,这才开了口,“无妨,宜娘子像之前那般唤我便好。”
说着话,他将食盘送进雅阁,刚将东西放下,他转身打算离开。
相宜急忙叫住他,“季先生!”
“嗯。”他回身看她,澄澈明亮的双眸仿若两汪清泉,“宜娘子可还有事?”
相宜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叫住他,只是觉得,好似只要有季先生在,她便能安心许多。
看他一直默默地等着自己回应,相宜一时情急,顺手拿起桌上的青梅汁递过去,“先生解解暑。”
季先生微微一笑,接过凉饮品了一口,“确实解暑,多谢宜娘子。”
看他笑着品尝凉饮,相宜瞬间没了慌张,整个人松快下来,望着他空荡荡的长衫,她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瞧着季先生清减许多,近日的公务繁忙的很吧?”
其实,她很想问一问,那日游宴过后,在岁昶阁楼下,默默守着她的人,是不是季先生?
季先生点点头,“今儿过来,也是和桐生相约,商谈些公事。”
相宜听他这般说了,便知不能再耽误人家时间,于是赶紧舀上一碗冰酪,又在上头浇了好几大勺桂花蜜递过去,“那便不耽误季先生,您忙,这个给您解暑。”
季见山犹豫了下,还没等他伸手接过,半敞开的门外忽地响起一句调侃的声音,“哟~五弟竟与陆世子房中的小娘子熟识?”
两人回头一看,三皇子季元城大喇喇的站在雅阁门外,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着织锦长衫的年轻男子,瞧着他俊雅的脸庞,相宜感觉到几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