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燕老爷声音无力,却可以看出他此此时的暴怒,“你囚禁你母亲和妹妹,还将我……害到如此境地……你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燕奚倚眼神立马暗了下来,压制着满腔的怒火,依旧用冷冷的语气说道:“母亲?妹妹?父亲真是健忘啊,我的母亲早在十几年前便离开了,而这个所谓的妹妹嘛……在我的印象里,为什么只有一个失踪的弟弟呢?”
“你母亲当年的事是意外,那么多年了……你又何必如此记恨着你安姨。”提到燕奚倚的生母,燕老爷有些心虚,毕竟当年燕奚倚的生母还没有走满一年,他便再娶,还有了一个女儿。
到这里,燕奚倚再也无法冷静,一只手狠狠掐住了燕老爷的脖子,“意外!你说意外!父亲,你精明了一辈子,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场大火是安纤琼放的还和我说是意外!?”
“咳……咳咳。”燕老爷被掐的喘不过气来,一双眼睛突起的极为明显,眼见着就要一命呜呼了。
最后,燕奚倚还是松了手,他可不希望这老头子死的那么痛快,一想到母亲在火海里挣扎,连带着年幼的弟弟,至今生死未卜,他恨呐,凭什么安纤琼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而他的母亲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曾有过?他要这些站在高台上的人,一个一个狠狠地摔下来。
粉身碎骨,才叫人解气。
燕奚倚站起身,看燕老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废物,“父亲,您做的那些事暂且算我帮你顶着,您好歹将我养到这么大,才让我有机会如此看着您,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想知道,那天您抛下弟弟去救安纤琼,您心里有一点后悔吗?”
燕老爷不说话,燕奚倚却知道了答案。
怎么会后悔呢?父亲一开始喜欢的,一直都是安纤琼,和母亲在一块不过是因为母亲家可以助他燕家未来的路,哪里谈什么爱不爱的?
只是不公平罢了,若是不喜欢,相敬如宾也是个好结局,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赶尽杀绝……
“父亲,您该给母亲偿命了。”燕奚倚抬手擦去了燕老爷眼角被逼出的生理性泪水,虚伪地笑了笑,而后抬步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屋子。
外面的风很大,本来就没有几片的树叶被刮落,一片萧瑟。但自出了屋子后,燕奚倚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树下石桌前那个安静的男子身上,那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即使不说话不笑,眉眼也都是柔和的,燕奚倚着迷地看了好一会,才开口呼唤:“谈雨。”
谢谈雨听到声音,抬眼看向燕奚倚,眯着眼睛笑了笑,却没有起身。
“天那么凉,怎么还出来?”燕奚倚走上前,摸了摸谢谈雨的脑袋,笑的温柔。
“一直没看到你,想你,出来找你。”谢谈雨说话磕磕巴巴的,自己却没觉得这样的表述方式有什么不对。
他是个傻子。
不是骂人的词,而是,他的的确确是个傻子。
谢家本是禄雾大家族,当年先帝的几个儿子夺皇位,谢老爷站错了队,今上一登基,便下令满门抄斩。
那时谢谈雨还小,被他的姐姐谢谈雪带走,才躲过一劫,他们从禄雾,一直逃到南启。在沂州,他们走散了,谢谈雪下落不明,而谢谈雨跌跌撞撞,晕倒在燕府门口,被燕奚倚所救。
后来谢谈雨再醒来时,反应就变得迟钝,时而还疯疯癫癫的,嘴里念叨着姐姐,找姐姐……而双腿也因为长时间的逃命,落下了病根子,很难再站起来了。
“谈雨又不听话了,”燕奚倚弯下腰,故作生气地看向谢谈雨,“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好好待在屋子里面,不要出来?”
谢谈雨眨了眨眼,开口道:“对不起,奚倚,我一个人,我担心,你不回来,我……”似是越说越急,谢谈雨眼眶蓦的红了。
“好了好了,不怪你,”燕奚倚将树旁的轮椅推来,把谢谈雨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边,“那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
“等一下,有事要说,”谢谈雨扭扭捏捏地将裹得十分严实的披风敞开,一个圆溜溜的脑袋便探了出来,“你看,我新捡来的衔蝉儿。”
燕奚倚的目光一下子严肃起来,将伸出手拎起小小的一只衔蝉儿,挑了挑眉看向心虚的谢谈雨。
那衔蝉儿被这样拎着也难受,呜咽出声。谢谈雨伸手想抢,燕奚倚却又拿远了些,“你院子里好些个福孙还不够你养?又给我带一只回来?”
“还给我。”
“不给。”
“你怎么这样?我的,我捡的,要养着的,带回来不能再丢掉。”谢谈雨有些不高兴了。
“你身子本就不好,哪有精力养这些东西?能养好吗?”燕奚倚嘴上说着,还是把衔蝉儿放回谢谈雨怀中。
他这个样子,多半是心软了。
见心心念念的衔蝉儿又回到自己手上,谢谈雨高兴了,摸着衔蝉儿的脑袋,笑得十分满足,“怎么养不好,以前的福孙可以养好,这只衔蝉,简单,更养好。”
燕奚倚没了法子,他总对谢谈雨狠心不起来,哪怕是一点小事儿,他也希望是顺谢谈雨的意的。
喜欢这些小东西,便养着吧,还能替他多陪陪谢谈雨,也没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