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不行,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皮?
胃液灼烧过的喉咙传来火辣的不适,郑雨灌了口水,想把喉头的火压下去,在帝都的刀尖上滚过两遭,他好像没有在联盟时那么健康了。
这样不行,身体弱成这样,机会放在眼前你都逃不掉——赶紧给我站起来!
“你怎么了?”
郑雨浑身僵硬,像在大夏天被人扔进冰窖,背后传来他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他身后,银狼不知何时化作了一团扭动的、闪烁着诡异星光的漆黑阴影,如同一团黏稠的血肉,迅速膨胀、拉长,在他背后投下一大片黑影,此时那团东西正缓缓褪去表层,吐出同样一身漆黑的人型。
那个人型有着一张熟悉的冷峻的脸。
严冬霖扶住他的手臂,缓缓把郑雨揽进臂弯,不知从哪里掏出纸巾,擦拭郑雨下巴上的涎液。
“这样可不行,你整个人都是我的财产。”
他把郑雨裹进自己的衣服里,空出一只手捂着他的胃部,属于哨兵的生命力熨烫他的胸腔,让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
呵,该死的匹配度,该死的结合。
郑雨在心底发出自嘲的笑声,他想笑出声,但只有眼角产生酸涩的热意。
严冬霖抱着他坐到桌前,保存在加热罩里的食物还是温热的,他取来碗勺,把药片和蜜汁桂花山药碾成泥,喂到郑雨嘴边。
你知道不服从的下场。郑雨在心底念了一句,虽然满心都是拒绝,他还是张嘴吃了。
其实味道比他想象的好得多,只要开了一个口,进食就变得不那么困难,但也只是不那么困难。
郑雨吃得不太情愿,咽了一点汤和山药泥,胃部不那么难受,他就不想吃了。这时严冬霖舀了粥,放在郑雨面前,意思是让他自己吃。
郑雨咽下嘴里这口就闭上嘴巴,好像食物的香味跟冷风没什么区别,对他毫无吸引力。严冬霖不把勺子不抵到他唇边,他甚至不会多看饭桌一眼,一丁点也不碰。
像个犟种小猫,偏偏拿他没办法,严冬霖担心自己要是撒手不管,才买来的向导就要因绝食折在自己手里。
“好吧,看在你是个小傻子的份上,孩子总有任性的资格…”严冬霖耐着性子,生疏地刮掉每一勺舀多的部分:多了郑雨也不肯张嘴,一点点喂郑雨。
但这确实是郑雨这么多天来,吃过最安稳的饭。下去小半碗时,郑雨偷摸观察严冬霖的表情,居然没有摔碗走人,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想装呢,有点意外。
饿到抽痛的胃终于有了能量,开始往血液里传输热量,郑雨的眼皮不自觉往下沉。
周围的人和事物飞速倒退,氤氲水雾遮住视野,精神域的保护机制姗姗来迟,催促受损的意识去沉睡。
就睡一会……
郑雨放任自己往下坠落,靠在严冬霖怀里睡着了。
……
“没有中过迷药和被下常见毒的迹象。”魏宣医师把检查报告呈给严冬霖,“累坏了,加上情绪波动太大,身体上有一些毛病,您说的情况,可能是他的精神波动影响到跟您的链接…我建议住院。”
“好吧,让他住院。”
看过医师新出具的体检结果,严冬霖不得不承认——他之前对郑雨的所有审问,只得到一个结果:郑雨的身体状况更差了。
硬要说还有什么成果,郑雨确实比之前更怕他了。
难道做得太过火了?严冬霖咂摸嘴里的滋味,他想把郑雨藏起来,关在足够隐秘、没人知道的地方,防止再被不长眼的家伙偷走,但是郑雨独自待着,难保不会像今天这样——又突然生些什么病,闹得严冬霖心里不安生。
日光如稀薄的金箔,透过窗纱,在枕边浅浅铺了一层淡金,少年柔亮的黑发铺散在温柔的光晕里,长长睫羽之下晕染出一片微红,他睡得十分安静,凑近了才能听见微小而深长的呼吸声。
严冬霖开完会回来,重新坐到床边看他,床铺陷下深深的弧度,不可避免发出一些白噪音,依旧没有吵醒郑雨,侧躺的角度正好能让严冬霖看见他一半后颈,那一点柔软的、泛着淡粉的弧度,从项圈底下露出一半,透着薄而清甜的信息素香气。
虽然只能看见一半,严冬霖盯着郑雨反复看,用眼神描摹每一丝细节,当他目光移到后颈,忽然被一个红点吸引。
郑雨的项圈之下,后颈腺体上,有一个淤血点未散的针眼。
哨兵的信息素,主要在他们成长期,提供促进身体进化的作用,并没有明显的气味,也不像向导的信息素一样有安抚功能,但严冬霖知道,向导的腺体跟他们不一样,是个精密的器官。
这是怎么造成的?
严冬霖轻轻拨开郑雨的被子,想要看清楚一点,但郑雨被他惊动,在他注视下迷迷糊糊翻了一下身,从侧躺换成了仰躺。
把那个红点压在了严冬霖视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