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导室内隐有机械声响起，白塔的防御武器，对在前线混的A级哨兵来说并不怎么样，但严冬霖不会傻到在白塔、还是在向导面前起冲突。

他起身走出治疗室。

沈文清微笑着递给他三张单子，引他往出口走，根据规定哨兵不得在白塔的内部呆太久，治疗完毕就要立刻出去，所有的白塔内部工作人员不是向导就是普通人。

“单据在这。”

“他是谁？”

严冬霖直截了当追问，展开手中一张单据，“以往每次诊疗单这里都会写上主治向导的姓名，方便哨兵寻找最适合自己伤情的向导，这次为什么没写？”

“哎呀，您很敏锐。”沈文清推了下眼镜，“大部分哨兵从这里出来都魂不守舍，不撞到人就不错了。”

“他戴着手铐。”严冬霖仔细回忆每一个细节，脑中划过各种猜测。

既然是囚犯，那么是哪家的罪臣家眷，还是逃避登记被捕的黑户向导？不登记姓名，难道是某位大人预定的新夫人？

“告诉您也无妨，上将这次可是帝国的功臣。”沈文清笑容不变，“是联盟俘虏。”

联盟和帝国已经交战两年，战况胶着，此次胜利还得归功于两个月前爆发的联盟内讧，导致前线溃败，胜利的天平才向帝国倾斜。

“据说那次战役，在前线活捉了好几名联盟向导，看来是真的。”

严冬霖的副官俞正锋喝了口酒，感叹道，“抓活的可不容易。”

“我们军团一直缺向导。”俞正锋身边，他的向导柳乐接过话茬，看向对面坐着的严冬霖。

“严团长，您早该找伴侣了，怎么连他叫什么都没问到？而且以您这么多年的军功，早就能向白塔申请匹配了，据我所知您好像一次也没去吧。”

严冬霖手里捻着那张单据，他天生对精神污染的耐受高，若不是精神域受了重伤，恐怕永远不会向他厌恶的白塔提出匹配伴侣的申请。想要打听某位向导的名字还真是第一次。

可惜不管是单据，还是狡猾的沈文清，都没有透露给他那个向导的半点信息。

自从接受了那个向导少年的疏导，那朵冷漠的小花骨朵就像雪莲，在他心脏的高山上扎根。

“那是没有合适的。”严冬霖自嘲笑道。

对方是个俘虏，这就意味着是个无主的花枝，没有家族势力，可以名正言顺把人捏在掌心。

想要占有对方的欲念在严冬霖心底愈烧愈烈。

“对方是俘虏，不适合做您的伴侣。”柳乐有些忧虑，“好不容易来一趟帝都，您别在俘虏身上花时间了，找位出身良好的向导才是正经。”

“这不是你们该管的。”严冬霖低声说，声音听不出喜怒。

柳乐自知逾矩，忙低头应是。

严冬霖很少看中什么东西，一旦有想要的，就要弄到手。

他把手里的纸张收起，单据下面还有封信，正是皇室的庆功宴邀请函。

……

两个月前，白塔，地底二层。

“这瓶向导素怎么回事？”

沈文清从收集盒中捏起一个试管，这管向导素呈现出透明的淡淡蓝色，美中不足的是，底部积了浅浅一层暗红的血。

他看了眼标签，眼角一跳，“A级向导的样本，这群人是哪来的蠢猪！”

他把试管瓶放回原处，快步朝地下电梯走去。

向导素原液如果是用随身收集器采集，应是清澈透明的。里面有血只能是直接从腺体内采集才会造成。不打麻药，用特质长钢针刺进向导后颈的腺体，抽取信息素原液，是十几年前的手法。哨向腺体神经密集，这样做有概率造成不可逆损伤，早已明令禁止。

“你们把他的腺体搞坏了，以后的向导素产出怎么办？这可是A级向导素，帝国珍贵的资源，少一管都是巨大损失。”沈文清到地下四层的地牢，骂得那群人狗血淋头。

“不过是俘虏，死了又怎样？”有医师不服。

“他是个向导，你不过是不能觉醒的普通人。”沈文清阴冷地睨他一眼，“滚，明天不用来白塔了。”

纤瘦的少年蜷缩在铁床上，似乎已经昏迷，沈文清用精神力一扫，少年脖颈戴的项圈下，已经积了一小摊血迹。

“他高烧几天了？”沈文清发现他身上还有两处枪伤。

剩下的狱卒面面相觑，显然一无所知，只说人是三天前送来的。

别人不清楚，沈文清作为白塔内部医院监管科主任，很清楚现在帝国的向导有多么紧缺，就算是重刑犯和俘虏，也全都要物尽其用。

幸亏帝国白塔研究院研发的特殊药剂——329药剂，只要一针下去，就能让向导失去自主控制精神力的能力，变成觉醒初期的精神力逸散状态，此时，只要有肢体接触，哨兵就能接受向导的被动精神安抚。

这样的精神安抚效率低，却是最简单的，无需向导的意志，不用担心哨兵被向导反控制。

而向导素可以稀释制作成安抚剂，对面临精神力暴动的哨兵们来说，是比任何合成药都有效的抑制药剂。

唯一的问题，是向导不光数量太少，向导们普遍体质弱，经不起折腾，很容易因受伤感染死去，之前就有几个俘虏被弄死了，死人就失去了价值，上面给的压力越来越重，沈文清每天看见手下人犯错都直冒火。

普通人下属真是难用，愚蠢，找不出多少好使的。

向导珍贵，这样的损耗不能再继续。

回想刚才看到的清秀容貌，沈文清脑中已经浮现出好几种能赚得最大利益的方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人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