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还没等他处决掉那些烂人……估计就疯了。

洗漱完后，周侨坐到书桌前，拿出夹在一本旧书里的信。

略微看了看，他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信纸开头的称谓是——“秋坟鬼”。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办到，你答应我的也需尽快行动。要是违约，后果你知道。”

周侨的字笔锋散乱，毫无章法，却遒劲异常。

他写完后，拿着信出了江家的门，将信交给了街巷里一家不起眼的小铺子。

那掌柜的五官十分大众，丝毫不起眼，眼神却利利的。他接过信，将信收进了一个带锁的箱子里头，箱子上印着一头九爪金龙。

周侨平日来送信，都是只字不语，今日送完信，却没有立即离开。

掌柜的抬头瞟了他一眼。

周侨低声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掌柜的面不改色，摇摇头：“我们社里有社里的规律，除了上头直接下达任务外，都不能知道其他人的身份。”

毕竟复兴社里多的是大人物，都不想暴露身份招惹麻烦。

“那你和我说说，他长什么样？男的还是女的？”

“你们俩私下交易，已经是违背了规则了。”掌柜的善意提醒。

周侨眯起眼睛，盯得掌柜的心里发毛。

“我是你们手底下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周侨缓缓开口。

掌柜的眉毛拧成一团，纠结了半晌，还是怕引来这个疯子的报复，于是压着声音，：“是个年过半旬的男人，有些驼背。”

周侨深深地看了掌柜的一眼，判定他没有说谎。

年过半旬的人……是他想多了。

周侨回到江家时，走的是后门。江家的大门气派，人多眼杂，而后门的街道僻静，一般没什么人。

可今日，那不起眼的后门外，却是徘徊着一位客人。

是一位头发银白，起码有了七十来岁的老妇人。老妇人穿的是几十年前流行的粗布衫，正在门外怯怯张望着。

周侨心生疑虑，走上前问道：“婆婆，您有何贵干？”

老妇人陡然听见人声，惊呼了一声，似乎有些心虚。

她回过头，吓得拍了拍胸口。随后眼睛滴溜一转，脸上的皱纹皱得纸一样，开口问：“这……是不是江家呀？”

声音粗粝沙哑，像是某种鸟类。

周侨：“是江家。不知您是？”

老妇人听闻是江家，便不愿意和他多说，就要进门去。

周侨眯起眼睛，拦在了门外。他身高腿长，将小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老妇人嘀咕了一声，然后抬起眼睛，看着他说：“我是以前甘姑娘府上的仆人，来找……她的儿子。”

甘姨娘的娘家人？甘家虽然不如江家，可是家里的仆人也不该如此寒酸。

周侨盯着她，俨然不动。

老妇人只得又说：“我是二十几年前在甘家做活，我是她儿子的奶娘！”

“那您今天找来，是想做什么？”

老妇人眼神飘忽，没有回答他。

周侨看着她像是问不出什么话的样子，于是也就不问了。

反正是去找江戊尘的，到时候他直接问江戊尘就好了，江戊尘会对他知无不言。

他推开门，走在了前面：“那您跟我进来吧。毕竟这江家，可不是可以乱走的地方……”

老妇人跟在他身后，那双凹陷的眼睛四处张望。

到了江戊尘的屋子前，周侨抬手，拍了拍门。

江戊尘打开门，只看见了周侨一般，怔怔地看着他，良久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阿侨啊，你怎么来找我了？”

周侨看着他神色不对，但是也懒得多问，于是闪开身，露出了身后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见着江戊尘的眉眼，立刻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孩子。她的瞳孔里射着精光，缓缓开了口。

“少爷，好久不见。”

“你是谁？”江戊尘走进房内，轻轻掩上上门。

此时周侨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二人，老妇人也不再端着，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是你小时候的奶娘。”

“我已经不记得你了，你来找我做什么？”江戊尘阴沉着脸，眼下的乌青比平时还重。

老妇人喉咙里发出古怪的一声笑，“嗬，我就知道你们有钱人家都是没心肝的。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笑话，你有什么秘密能告诉我？”江戊尘冷冷道。

“是关于……您的身世。”

江戊尘动摇了一瞬，随后摇摇头：“我娘没有同我说过我的身世有什么秘密。我凭什么信你？”

“小姐当然不会告诉您了——因为她是个破烂货，她没脸呀！”老妇人拖着长声，讥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