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起太阳穴突突跳着,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什么毒?”能让闻欲一直喊着痛痛的。
闻欲在他怀中又嘤咛了一声,抓着他的衣袖死死不放开:“疼,疼……”
韩延摇头:“我一时竟也说不准是什么毒,这样,我先开几副镇痛的方子,而后取血查看到底是什么毒。”
蒋起点头,韩延的医术在全天下都能叫得上名号,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而闻欲仿佛疼的极了,就不管不顾地要去咬自己的手臂,蒋起却眼疾手快,赶在他咬自己前将手递到了他嘴边,闻欲猛地咬下去,直至血流了出来。
蒋起面不改色,由着血滴在自己身上,可心中却是无线担忧的。连韩延一时都无法看出的毒想必真的厉害极了。
此时李安将御膳房的记膳本拿来了,这上面详细记录着皇帝的一日三餐。正如邹随玉说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相克的食物,反而都是些滋补的东西。韩延看过了也说没问题。
蒋起冷笑一声,这膳食记录也是可以改的,若旁的人生出了什么心思谁又能拦的着。况且如果有人在膳食上下毒,以无色无味,日积月累便能夺人性命的毒呢?一切都不好说。
蒋起命李安与邹随玉彻查皇宫上下的杯盘罐陶,御膳房的也不要放过。另外,断了这几日适龄女子出宫婚嫁的事宜,暂时封锁所有宫门,别说人了,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一时间阖宫上下就像一个封闭了的牢房,只进不出。一日便流言四起,又传道皇帝如今躺在养心殿中受尽百般折磨,快要死了!蒋起听闻大怒,什么死不死的,凡嘴巴犯贱者一律打入慎刑司,永远别想出来!
只他们说对了一点,闻欲确是躺在床榻上被毒折磨的半梦半醒,有时醒了也只是抽泣着喊蒋起,说难受。从没看过他这样脆弱的一面,蒋起简直是不能自已,恨不得将所有人绑起来打到谁能交出解药为止。
韩延看他通红的眼眶,晓得他昨夜里肯定没睡,“依我看,这种毒平常药方肯定解不了。”
蒋起声音有些嘶哑:“我知道,已经去请宿生了,约么着下午就能到。”
听闻闻欲中毒之后即刻进宫的沈卓如今站在一旁,不住皱眉道:“路上定有设伏!”
照闻欲现在这个情况,那幕后之人已经将手伸进了皇宫,并做的滴水不漏,手段可见一斑。近日来可不要好生看着,不会让闻欲有生还的可能。尤其,蒋起若派了众人去亲接宿生,只怕更会引起诸多注意。
蒋起知道沈卓在想什么,但是他管什么呢?不派那么多人保护着宿生,是避免了怀疑,但宿生在圭吾的名号早已打响,去年就已经引起了京城的注意,最近又流传出了皇帝身体抱恙的说法,更加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两件事情之间的紧密性。索性破罐子破摔,里外三层将宿生护送到皇宫,佛挡杀佛。过后便说皇上请一炼丹师入宫途中却遭袭击,遂与之展开缠斗,为保这炼丹师顺利入宫不小心将人都杀了而已。
这次去接宿生的是上次闻欲出宫在暗处保护的九人,除了叛变的青水。蒋起对他们的武功还是放心的,对手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接不过来。
但蒋起没同沈卓说出来,一是沈卓这厮最近真的很心身疲惫,现下近看更是脸色不佳,他怕说出来沈卓理解不了。二是没必要说,他跟他们解释什么,最后能宿生进宫就行了。
至于那个人,蒋起赌他必然会出手,此人阴毒的很,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两月前,宿生来信说有一伙人突然闯进他家,吓得他什么都没拿就跑到了山上,最后还是被抓到了,结果这伙人是带着五万两黄金来请他归顺的,他顷刻就收了,答应着办事,却之后对每一次的来信都不闻不问,宿生担心他们会出手,还说要来京城躲一段时间来着。
但蒋起说他身边有“那位”在,谁敢近身?虽然跟着宿生出不了山,但他们平日里就在村庄,起码没人会得手。
沈卓看着蒋起只皱眉并无其他神情,连日来混沌的脑袋此刻也分明了些,至少蒋起肯定是有着后手的,他这个人从不做无用功。除了在闻欲这里。
不放心也没办法了,但愿能顺利。
蒋起若是知道他心中想的什么,必要冷哼一声道兄弟数十年,还信不过他么?
闻欲服了止痛的汤药,半个时辰后就缓解了不少,虽然还是呓语着疼。蒋起便用内力积郁到手掌之上,瞬间掌心变得滚烫,他伸进闻欲的里衣摸到皮肉,手掌贴在他肚皮上,缓缓地揉,闻欲舒服地眉头都舒展开了,竟还恢复了不少血色。
韩延看到此景象啧啧称奇,心想这小皇帝使了什么蒋起的把柄,能把人拿捏成这样。可怜韩延这个从小从老长起来的直柱子还以为这两人到现在也只是兄弟情深,君臣和睦。一旁的沈卓看着他脸上不理解大为震惊的表情,再一次怀疑这个江湖大夫到底有没有头脑?
下午宿生缓缓来了,几乎是来的悄无声息,就像一阵风刮进了紫禁城。
他什么也没说,但好似有些吓着了,沈卓和韩延瞧着他脸都白了,从前见到就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现在更是像哑了一样,只讳莫如深地点点头,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
宿生来到闻欲床前,只轻轻把了下他的脉,说道:“丝毒。没得治。”
蒋起听他轻而易举就下了结论,不禁皱眉道:“什么就没得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