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礼节,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质问高位上的人:“陛下,小女虽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和别人相貌比不得,淑德谈不上,但毕竟已与陛下成婚一年有矣,现如今小女被强盗之人所绑,落入江湖卑鄙小人之手,陛下应当听闻,不派御林军捉拿,反倒让匪徒大摇大摆的从珠濢殿一直出了玄武门,臣现心冰凉,不求陛下如臣一般着急,只求陛下拨兵,尽快找于余妃娘娘。”
似乎是看闻欲不为所动,余德徽神色一敛,冷声道:“陛下之位巩固于此,动摇不得,臣必有一功在其中,若余妃无恙,则往后关于陛下之事,臣必全力,若陛下执意不闻不问,那臣的尚书之位,必要发挥其作用。”
闻欲纤长的手搭在龙纹御袍的边角,不禁好笑。
若是告诉他余妃的命被沈卓买去了,恐怕又是一番长篇大论。斥责皇帝游刃有余,诿过于人又是一把好手。
他笑着,给艳丽的脸庞添了许多生动。他越笑着,神色便越冰冷。最终勾着嘴唇,露出淡漠嘲讽的弧度,“各位可都听到了?”
李安知意,宣文武百官进殿。一行人浩浩荡荡站在两侧,将余德徽立在中央,场面一度像凝了冰似的,低气压迅速散开。
那官臣有的是摇头叹息,有的是幸灾乐祸,平日里与余德徽交好的臣子,此时神态冰冷,目视前方,心底里暗骂他愚蠢。
余德徽本胜券在握的心情霎时堕入谷底,不屑一顾的神色凝在脸上,随后垂头瞪着眼睛,背上仿佛承着几十双幸灾乐祸的眸。
他握紧了拳头。
这个闻欲,早该死掉的狼子野心,如今是开了窍?还是有高人相助?
李安凑近了殿门,高声喊道:“刑部尚书余德徽,出言不逊,折辱于陛下,欲有谋逆叛乱之心,则关押于地牢,即日就审!”
时景带着御林军将余德徽扣了起来,老家伙已面如死灰,后又想起了什么,不顾散乱的头发,扭头大喊道:“臣受地牢煎熬,但愿陛下尽快抓获刺客,救余妃以危难之中!救余妃以危难之中!陛下……”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无音。
闻欲道:“天色渐晚,各爱卿尽早归家,好修身养神。”
一行人又过了礼节退下了。
有明眼人看的清的,知道天子终于发了怒,首先将一品尚书开刀,那余德徽言语不当,触了逆鳞,皇上趁其斩草除根,好杀鸡儆猴。
从前依仗天子胸无大志,没有头脑,说得些嘲讽大胆的话,无可厚非。现如今形势忽的转变,皇上的态度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皇帝再怎么年少,面上却还是有着天子这层身份。杀人不过头点地,今日是余德徽,下一个保不齐是文武百官里的哪位。
李安知道主子的用意,腰杆都硬了不少,他褪下闻欲的龙袍,道:“陛下今日当真威风。”
言语中,是遮不住的高兴。
“这就算威风了?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十七岁的少年眸底冰冷,黑色的一望无际的地方藏着火光,快要呼之欲出。
闻欲想起了什么,偏头问:“将军呢?”
“在西配殿,这个时辰想必是歇下了。”
“朕去看看。”
闻言,李安取了套藏青色长衣伺候闻欲穿上,腰间配以深色束带,勾勒出他纤细修长的身体,
李安打着微弱烛火的灯笼跟在主子身后,又上下打点了一番,带刀侍卫看到的没看到的,收了钱也不好大嘴巴,传的沸沸扬扬。
“你回去吧。”
李安拧眉道:“陛下……”
“朕记得这时辰小厨房还没歇息,你吩咐下去,让他们做些吃食和桂花糕送来。”
李安会意,应声走了。
今宵见来人形单影只,相貌又甚是出众,因着没见过天子,也没往那上面想,一时疑惑道:“您是?”
闻欲挑眉,有些玩味的看着面前还带着婴儿肥的今宵,低笑说:“烦请通报一声,朕……我是将军的挚友。”
今宵被这好听的声音晃了神,也不怀疑宵禁时除了天子还有谁会大着胆子在皇宫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