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她是18岁那年,她穿着条傣族的裙子,一束光从上方照下来,她像只蝴蝶一样翩翩起舞。
我在书里看过蝴蝶振翅,看过纪录片里看过少数民族载歌载舞,看过电视节目里放映的歌舞片段,看过夏日巷子里女孩子们穿着裙子转圈圈。
但是第一次在舞台上看见发光的蝴蝶,她的笑容那样明媚,明明没有散落头发,发丝却打落在我的肩上。我伸出手来,只能触摸到风。
我坐在观众席里,淹没在投入她的目光中,然后记住了她的名字——裴佳雯。
她像朵云,抬头就能看到的云。
我会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她隐匿在云后,若非大雨,看不见那么浓密的她;若非大风,看不见消失的她;所以我最喜欢晴天,在操场上,能看见她慵懒地晒太阳。
她会用校服遮住脸,有时和小伙伴在挡起的阴凉下拿起准备好的书,有时自在地就只是晒太阳。
她察觉不到我在看她,我的视线和光线一样隐匿在人群。
我很珍惜高三周二上午第四节的体育课,那是我和她最近的地方。
她会在体育课即将结束的五分钟早早守在操场的大门处,等待铃声一响,就会和小伙伴手拉手奔跑向食堂。
然后我也会在食堂吃饭,看她吃什么我也点一样的菜,那是我们最多的交集。
这种不值得一提的暗恋在高三结束后,就会结束吧。
第二次是在阿生家,我才意识到他们是同班同学,可是体育课上我从来没见到过他。
和往年每一年一样,拜年后我和阿生窝在他的房间里打游戏,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兴致勃勃地分享了他的高中生活。
他兴奋的眼眸中透露着与从前不一样的光,然后指向他们的集体照。“哥,就是她。”他手指的方向,是我记忆里的女孩。
细碎的刘海,鹅蛋脸,梳着高高的马尾,穿着校服站在人群中。
我扒拉着阿生描述的那个三角魔方,觉得也没那么好玩。然后我就忽然很羡慕他,羡慕他的朋友可以坚定的维护他,羡慕他的妈妈可以理直气壮地到他家拿走大伯做主送给我的礼物。
看着他房间里那个盘的发光的吉他,那是我爸送我的礼物,也被他妈妈借走了。
我就是有一点羡慕他,羡慕她可以想也不想地维护他。
我也想要。
“她叫裴佳雯。”
我想要她也这么坚定地维护我,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我。
我装作看不懂阿生眼里少年的喜欢,我也不会点破少年的心事,我甚至害怕他知道这就是喜欢。
而我的心事,在高三结束就会结束吧。
第三次见到她,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远远地走来,没想到时隔两年我还是能认出来,但是她和阿生手拉着手。
所以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吗?我发问,身后还有两个我的室友,我不想吐露自己的心事。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我承认。于是妄图从他们牵着的手中间穿过。
可是距离很近的时候,他们松开了手。
阿生怕我告密,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可是他牵着我喜欢的女孩的手,他竟然意识到了他也是喜欢她的,我嫉妒地发狂。
他可以牵她的手,亲吻她的唇,可以在分别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
可是我只是向他走来,他轻易地松开了手。
时至今日我也描述不清楚当时我的感受,我只能没有身份地再次以旁观者的角度控制不住自己酸涩的内心说着违心的话。
“弟妹。”
那一刻,即便嫉妒的情绪交织着我的理智,我仍不愿承认我就是喜欢这个女孩,哪怕我们的交集那么的少,她的视线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的身影。
她错愕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见过我。
我决定忘了她。
我不过20岁,人生刚刚开始。
繁忙的大学生活像本精彩的杂志,每一页都多姿多彩。日子只需要回归到正轨一样就好,这两年都是这样过的。
日子上了发条,我开始不再去社团,创业的节奏开始稳健;埋头进了图书馆,奔波在事业的路上。我坚信,没有爱情我也能事业丰收。
但是,谁也不能预知未来,你规划的再好也会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