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拍就是比较聊得来。”程馥说。
“什么叫比较聊得来?”临简雾又问。
“就是有共同话题。”程馥觉得临简雾有点没事找事了,但她还是接着说,“历史、政治、哲学……她知识面很广,我们能聊的东西很多,我想好了,只要她加入进来,到时候打辩论,她一辩我四辩,不管遇到哪个队,我们都能赢。我有这个信心。”
临简雾简直能想象出来那个场景。
她想的很明白。
程馥参加这个新生辩论赛并不是玩玩而已,就是奔着赢去的,那么为了赢肯定就要好好准备,到正式比赛开始前,一篇立论稿子不知道要一起收集资料改上多少遍,一起练攻防,一起练框架,一起追求比赛中的细节,比如说椅子屁股都只能坐一半,因为不这样,站起来质询的时候动作就不够干净利落……相处时间多了,聊的多了,就容易灵魂上产生共鸣,相互吸引,促进情感发展。
精神上合拍后,追求的就是身体上的合拍了。
然后程馥就移情别恋,把她抛弃了。
“你是不是有点想太多了?”程馥叹绝于临简雾的想象力,不得已表态说,“她再怎么和我想法一致,也不是我。”
程馥不是第一次遇到某个聊得来的人。
但不论和某人如何相谈甚欢,于短暂时刻中忘记一切,夜深人静之时,当万物都陷入沉眠,就还是会产生一种不会被任何人理解的孤独。
这种孤独的感觉并不想分享给谁。
姐姐也不能。
我的孤独只属于我自己!
临简雾觉得自己需要找一些跟程馥的共同话题,以前没有特意思考过这方面的事,现下一想,其实很容易发现,程馥除了看书,还真没什么兴趣爱好。
不看电视剧也不追星。
画画的时候,从来没说过自己很喜欢某个画家某幅画。
就是看漫画,也是透过比较流行的一些市场元素分析读者心理,偶尔一句评点,说的还是‘全球经济是不是越来越差了?比起傻白甜灰姑娘的故事,现在大家都比较喜欢恶役千金。’
而说到看书,很多时候也很难说跟兴趣爱好有什么关系,一些众所周知的名著也就罢了,时下国内一些可以写入当代文学史的作家的新书,程馥都是去图书馆借而不是买,按照程馥的说法,那些书就算是论斤卖给她都是不值的,更何况正儿八经买的价格都还挺贵的。
改革开放已经快四十年了,中国的当代文学聚焦的还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黄土高坡,有些现代都市背景的小说把都市元素一去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写哪里的山窝窝,里面人物说话一股子‘老乡味儿’。
偶有几本以快递员、保洁为主角的‘底层文学’,除了让人有个渠道了解‘底层人民’的生活,与人相处多些宽容’,并没有多少‘这份职业为什么那么辛苦’的疑问,多的还是‘这份职业就是有那么辛苦’的默认。
不能要求作家本人潜到职业现状的深水下,对其本质解析一二,但求读者反思、知足常乐。
批评家们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任何评论都显得太过尖锐。
话说,中国现代文学还有批评家这个群体吗?笑。
历史、政治、哲学……都只是人类用来了解这个世界过去、现在、未来的一种手段、一种工具。毕竟人类个体的生命是有限的,所能扮演的角色,所能走过的路也都是有限的,如果不从事某个具体行业,很多东西都必须透过别人的眼睛才能了解一二。
临简雾问程馥。
程馥却反问她:“你不一样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我哪里算没什么兴趣爱好?’刚想这么反驳,临简雾却愣住了。因为如果纠结于兴趣爱好必须要去掉成就感这之类的因素,只追求单纯的快乐,她好像确实没有。
玩游戏可以是为了做游戏、为了打发时间、为了逃避现实、为了发泄情绪……有很多很多种原因,但都不会有‘玩这游戏让我觉得很快乐’,或许在很小的时候,还没怎么接触电子游戏时会有那种单纯的心情,但长大之后,每逢新游戏发布,就只是习惯性地买了入库,多数游戏都是放在游戏库里吃灰,并不会花时间去玩。
做枪/械纸质模型这之类的手工,买那种面部表情很呆萌的玩偶,收集各种动漫人物手办,少不得说是为了给过去的情怀买单。
画画、摄影就更是‘技术性’占比多,目的性比什么都强。
一段时间让她对这些不做任何接触,也不会觉得生活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不是一定非要个什么兴趣爱好才行。”临简雾说。
“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程馥回答道。
程馥没课等临简雾来接她的时候就待在学校操场或者空教室和队友们讨论辩题等一系列相关的事情,回到家后,就在客厅整理稿子,偶尔用笔记本腾讯会议连线讨论。
临简雾则是在书房画画,一张精美的游戏cg画出来总是很费时间的,如果是动态的就更难了。
即使这样,临简雾还是一心二用,书房门关的不严实,她时不时就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听到程馥笑的比较集中的部分,心中自然就冒火,手上作画速度反而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