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简雾怕程馥又是一时想不开搞自残,哪里敢在这种情况下还让程馥自个儿待着,当即就来开门,但门不出意料地被程馥反锁了。
她很快拿了钥匙过来,没想到程馥后手还挺多的,房间门给她推了桌子过来堵了,她肩膀使劲就是没办法撞开。
于是临简雾拎了工具箱过来:“开门。你再不开门我立马把门给你拆了,你以后晚上睡觉都别想关门。”
听到电钻轰鸣的声音,程馥才把门打开。
重新出现在临简雾面前的程馥眼角泛红,鼻尖像是被冻了有点红,嘴唇泛着被咬过的潋滟光泽,也很红。
临简雾当时便连质问的心情都没了,不由得放低音量:“哭什么?只是一次数学没考好,有什么好哭的?”
“我没想哭。”程馥很想发脾气,又力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临简雾想要安慰人但实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只能一只手撑着门框说:“没想哭,怎么会流泪?”
“不是每次流眼泪我都能控制的!”程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以前我就不是很明白这种事,发个呆而已,一摸脸怎么都湿了呢?无意识的流泪,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怎么能说是‘哭’?充其量是生理性盐水罢了。就好像人不过是一只装满了水的长瓶子,上面被戳了两个洞,然后洞里就会往外淌水。就只是这么一回事。再说一次,我没想哭!!”
临简雾怔了怔:“我知道了,你没想哭。”
程馥的声音也随之归于低沉:“烦死了,我不想做人……”
程馥转身回房间。
临简雾赶在对方关门之前用脚把门卡住:“心情不好,吃点甜食就好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点宵夜吧?”
她不敢把担心的话说的太明白,免得刺激到程馥,只好这么兜圈子。
“走开,我灵感来了要写点东西,必须锁门。”程馥用脚踩门,额外用了点力。
临简雾疼的有点打哆嗦,还是强行用肩膀撑开门:“你去书房写。”
程馥深深地看了一眼临简雾,回房从书包里抽出稿纸,然后跑去书房。
书房里的那张空桌子是马蹄形的,很长很大,日常学习做个作业什么的都算是上上之选,就是不怎么适合写作。程馥最早用的书桌是姐姐念小学时用的木制课桌,面积还不及眼前这张书桌的六分之一。
书桌旁边摆一台台灯,投下的光圈不会很大,但正因如此,写作时,灯光所及之处便是她全部的心智天地,光束越集中,有意识的想象借助智力与推理才越能以无从辨认的蛛丝马迹,构建出基于现实而存在的另一个美丽新世界。
是水草丰饶之地?是往世乐土之乡?不外如是。
程馥调整了几次坐姿,才埋头于眼前,奋笔疾书。当思绪完全沉浸于笔下时,她因为临简雾产生的自卑之情才慢慢疏解。
临简雾怕程馥会出什么意外,就在客厅一直等着。
她知道程馥是怎么写作的。有灵感后先对主要情节进行构思,往往一口气能写个十几二十页,主要情节有了,再开始琢磨场景转换、细部描写、人物对白乃至于社会背景,直到作品成为一个有机整体。
就是不知道程馥这次灵感来了,写的是短篇还是长篇。长篇的话,一晚上都不用睡觉了。
书房监控里的程馥,始终保持一个姿势写作,低头的角度一个半小时过去了,都没有任何变化。
临简雾不由得感慨自己之前是多么有先见之明,就像程馥说的,不能每次刘佳过来,她都在书房门口乱晃,这时候就必须要有一点高科技产品帮助了。
“等待戈多?”
临简雾被程馥的声音吓到,忙把手机熄屏的同时转头:“卡夫卡的作品?”她的嘴唇在开口之前的转瞬间有了亲吻某物的触感。
“是塞缪尔·贝克特的作品。不过你要说是卡夫卡的作品也行,反正没道理的事情都可以推给卡夫卡。”程馥好像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脸上一擦而过,她的语气一如往常,素净的脸庞也是在临简雾退后之后才远离,“顺便一提,我对镜头还挺敏感的。”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程馥就去洗澡了。
明天还有考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