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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驴车,这一路走得尚算不受罪。
外头回禀说到了,姜澈先下,站定后转身伸出手臂。
樊彩香摆手说不用,自己蹲下撑着车门扑通蹦到实地,一抬眼看见她娘就在几步远的巷子口,一下红了眼眶冲过去把人抱住。
赵氏紧紧搂着闺女,眼泪流了满脸。
是门边的一个妇人开口劝慰,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樊彩香看着这个脸生的妇人,妇人眼窝含笑:“我是您家邻居,昨儿刚跟赵姐姐认脸,这不是听说今天她闺女和女婿要回门,我也出来沾沾喜气!”
这一说,樊彩香才想起身后的人。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给她娘介绍姜澈:“娘,这是姜澈,姜家的二郎君。”
赵氏刚才就瞧见姜澈了,只是闺女要紧,没功夫多看几眼。
一经介绍,心里暗赞这孩子周眉正眼的,生得好看。人虽瘦,精神头看着还行。
“快!快快进家,外头冷。”
赵氏把人迎进门口,冲着门口的邻居妇人感激地笑笑:“今儿招待不周,改日得闲了,咱们再说话。”
那妇人摆摆手:“快别客套了,咱两个不说那虚话。”
赵氏呵呵笑过,目送人转身才把院门阖上。
樊彩香就在跟前等着:“谁呀这是?”
“巷里头一户人家,心肠挺好的,昨日我初来,她瞧着我一个,里外帮了不少忙。”
浅浅说了,赵氏指了指正东的屋舍:“进家吧,屋里头暖和。”
樊彩香粗略看了下院子,四四方方的一座,四向盖舍,西南角上有个窝棚堆了满满的柴火。
进屋的确暖和,赵氏安顿他们坐到暖炉跟前,一人倒了一杯热水。
茶叶片片饱满,买价一看就不低,樊彩香眼角余光留意到姜澈喝了一口,稍稍放心。
赵氏同样也注意到了女婿的举动,脸上笑容真切几分。
“娘是昨儿后晌搬来的,天快黑了,来个小子说自己是姜家的下人,领着家里头二夫人的命来传话,说你们今日要来回门!”
“瞧瞧,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叫二郎看笑话了。”
这座小院收拾得干净利落,屋子里头还有股淡淡的香味,摆置虽是平常人家的样式,细节处却能看出主人家的精巧。
姜澈:“母亲不必费心,都很好。”
他倒是叫得挺顺口。
樊彩香多看几眼,见他说罢又在喝茶,茶杯灰他的手指却白,猜是在外头吹了风,又提起茶壶给他重新添满:“小心烫。”
她的衣袖在他手背擦过,留下一丝丝痒,他道了声谢。
安顿好他,樊彩香把两人带来的东西给了她娘。
赵氏自然推脱不要,樊彩香说这是家里预备的回门礼必须得收,赵氏这才点头。
“这丫头叫喜鹊,是姜家老夫人指派过来的。”
喜鹊抬头跟樊彩香和姜澈见礼,顺带认了脸,然后提着回门礼下去了。
赵氏明显很想说体己话,只是姜澈在,她神情拘束,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干巴巴的说了些搬家的事儿。
好容易捱了些时候,赵氏起身要去灶屋做饭,樊彩香站起要去帮忙被一把拽住:“你就在这儿陪着女婿说说话。”
刚才聊天,赵氏已经知道闺女要在家里头住几天,有话也不急在一时。
这顿晌午饭,赵氏发挥了她全部的功力。
大圆桌上摆得满当当的。
姜澈这顿饭吃完就差扶墙才能站起来。
他少有这种感觉,樊彩香看他眼神发直,生怕把他吃傻了,“这有山楂果子,你吃几颗消消食。”
酸菜粉丝炖大骨头是她娘的拿手菜,樊彩香一个没注意,她娘已经杵着大筷子给姜澈蒯了两块比人拳头大两倍的骨头。
饭桌上有个规矩,东西一旦进了碗,那就是不吃也得吃了。
姜澈头一回被劝饭,许是害怕失礼,抹不开面不敢拒绝。
“二郎太瘦了,读书费脑子,可得使劲吃呢。”
赵氏一边收拾饭桌一边可惜,“那韭菜肉的包子,你爹和你弟弟一顿饭能吃三四个呢。”
吃了两个...不..是吃了一个半包子的姜澈:“......”
他羞愧地起身:“我去院里透透气。”他现在没法面对帮他吃了剩下半个包子的樊彩香。
日头微偏,姜澈作别。
樊彩香毫不意外,套了一件她娘的外衫站在门口目送他上了车,临别又凑到车辕处,小声叮嘱:“要是不舒服,记得多吃点山楂丸。”可别撑坏了,给她和她娘惹麻烦。
姜澈看着她眼里的担忧,神情微缓:“你何时回家?”
樊彩香想了想:“少了三日,多了五日。你放心,我懂分寸,不会给姜家人留下话柄的。”
他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樊彩香吸了下鼻子,已经放下门帘咚咚走远。
姜澈收起未尽之言,车轮走动起来,他撩起窗纱,往后瞧,巷子口空荡荡的,他的心好像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