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落了雨,清晨冷嗖嗖的。姥姥在灶火旁架火,柴火烧得正旺。姥爷割了芨芨,做了捆子,把场上晾干的青草捆起来。
昨个一整天没有见大白猫,它到哪儿去了?姥姥说可能生猫娃去了。李亚茹一大早在老院的煤房、库房、草棚、草园周围到处观望,没有什么发现,只有丢丢和圆圆在草园里追逐。“你们知道大白去哪儿了吗?丢丢,大白猫生宝宝,你不去找找?”
悻悻然回去时,姥姥开心地说,“猫回来吃猫粮嘀嗫,肚子瘪下去咧。”当真!“也不知道猫娃下到哪儿去咧?再到外头不回来,人也抓不住,成个野嘀咧。”姥姥还在担忧,李亚茹赶紧给大白猫开了一根火腿肠,得好好吃饱,才有奶。
而后李亚茹计划着跟着大白猫,去找找小猫崽。但是它吃饱了就守在西棚边上,也没去哪里。人过去看,它看着人,面面相觑。龚晨晨一句,“它脸尖尖的,像一只白狐狸!”它便又走过去,在院里卧着。姥姥和姥爷升国旗去了,龚晨晨吃饱回家,我收拾了碗筷,好奇心又驱使我去西棚下瞧瞧。大白不见了。我去放衣服的大纸箱里找,从外面看去,里面黑乎乎的似乎什么都没有。我搬起簸箕,听到唬声,看到了大白!在了,确定在了!虽然没有看到一只小猫,但真为新生命的诞生感到高兴!不过,这不就是丢丢经常睡觉的地方么?
早饭后上地,一路上百鸟欢鸣,好生热闹。天山笼在薄薄的一层雾里,整个天空都蓝得雾蒙蒙的。空气不算干燥。
干了两个小时活。一米□□高的苞米杆,胳膊得举高起来才能沟道穗儿。穗子长得粗壮,手指得用些力气。昨天干了五小时,手指胀疼,弯曲起来灵活受限,仿佛僵硬了似的。再就是肩和腰部有些酸。这锻炼身体,得天天来,偶尔忽然来个高强度的,能不腰酸背痛么?
“嘣,嘣嘣”,苞米地里接二连三地发出竹笋折断般的声音,小舅雇了一个老奶,三个读书回来休假的小伙子,跟着小姨抽穗。小伙子们干劲十足。
干活回来,李亚茹还是按捺不住期待的心情,又跑去西棚箱子边看。把簸箕掀开,大白猫在“呜呜”吓唬,我扒拉衣服,瞧见两只灰色小猫,再看不清。啊,不是丢丢的孩子,大冤种!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小猫了……
李亚茹坐了一会儿,放不下好奇心,赶紧再去瞧。三只狸猫,一只蓝猫,一只白猫,没有黄猫。看清了,大白用尾巴将小猫护住了两只,又拿前爪抱进怀里一只,当妈的不管自己再微小,也是护孩子、疼孩子的。但是,这谈的什么恋爱啊!啊……我可怜的丢子,猫生已过半,什么时候才有自己的孩子啊……
我跟姥姥说小猫的花色,姥姥说,“魏子芳家嘀猫娃下咧个黄色嘀。”
“还在不在咧?”
“送到城上送咧人咧。”
姥姥做得臊子面,中午小舅一家,小姨一家都来。
“生咧噢。”小舅在刷手机。
李亚茹,“莫有黄色嘀么。”
小姨奇怪,“你就非要要个那么个花色?”
“不是黄色,不是丢丢嘀娃娃么。”
“丢丢嘀娃娃,丢咧……鲍宇开店嗫,不守店,不行么。店关咧两个月咧,房租掏上,莫有收入。”鲍宇修电风扇把手伤了,一直在休息,小姨时不时提起这个问题。“我要是管娃娃去就晚上也给管上,雪下班就睡觉去咧。婆婆就给白天管,雪一下班就回去咧么。过几天我要是莫轮上值班,我就给管去。”
姥姥去村里翻土种菜挣工分,一群带花头巾、绿头巾、粉头巾、橙头巾的奶奶们跟着村支书听指挥。姥爷也跟去看热闹。门口公告栏很多人围着看工分。村里公布了五月村委会的个人积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姥姥、姥爷名字。结果再次从头看时,在最前面看到了俩人名字,排不上第一第二,也能排前五。他们总是特别积极地参加村上安排的各项活动。一次不落地升国旗、翻地、看电影、义务植树、人居环境、健康宣传、给树粘红胶带,只要有活动,只有听到消息,都赶紧去参加。看姥姥在村委会的菜园里和一帮姐妹翻地,都比出去旅游观光开心得多。人老了,能够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是心安。
村委的花园也照顾得很好,萱草花、格桑花、太阳花、白月季、馒头花、大丽花,橙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打花苞的打花苞,开花的开花,怪美的。桃树和沙枣树也都结了稠密的果。怎样的地,都需要人去经营,去照顾。
一群奶奶翻着翻着都跟去给车上装石头了,只剩姥姥和张依芳奶奶还在刨土。姥姥拿锄头刨,张依芳捡土里的碎石头。
“奶,一工分多少钱?”
张依芳,“五块钱。”
姥姥,“今天翻土五块钱么,一分一块钱么。”
张依芳,“咋把人糊涂掉咧,光想嘀今天挣个五块钱。”
“咋不抽穗挣钱去?干半天也行嗫。”
“干不动溜,头晕嘀很,少咧就少挣些。多了多花些,少咧少花些,就不买菜咧,吃些菜干,煮嘀瀼瀼嘀。”
仔细转转,这菜地里还种了一小行草莓,草莓苗蔫蔫的,开了一朵小白花,不知今年能不能收获草莓了?丝瓜结了一个,西瓜歪头巴脑的。还有几棵低矮的秋葵,一排四季豆,一排开花的大豆,油麦菜、茴香、小白菜、香菜、圆葫芦、条葫芦……平常百姓家里种的、不种的,这里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