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泡上试哈么。”
给姥爷装了一杯,姥爷要去村上铲雪,舍不得带杯子,怕丢了,也不喝,非装在矿泉水瓶里,说去了人多的地方喝,再给小姨喝些,好饮料。
姥姥坐在床边烤火,瞧见了这两只,“再不打。丢丢又搁爪子打尕猫娃嘀嗫。”
李亚茹,“莫人和猫娃玩么,那和丢丢玩,丢丢也不和那玩。”
“打嘀都跟上,那还以为是那嘀娘母子嘀嗫。”姥姥两只未落地的脚晃一晃,跟个小娃娃似的。
下午三点半,丢丢趴在木板上舒服地晒着太阳,房梁上的雪被晒得化成水滴滴落下来,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印记。
我准备趁着暖去东边山脚下走走。道路上厚厚的积雪变得很软——雪粒化小了,但空间高度没变,踩下去像踩在棉花上。麻雀一飞,沙枣树枝上的雪便簌簌地往下掉。
去白山南的雪地,虽没有人来过,没有人的脚印,但这新雪已经被牛群踩的乱七八糟了。不仅有不成规则、零零散散、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牛蹄印,还有牛撒过的尿。不远处有两只圆圆的鹧鸪,走起路来特别快,“簌簌簌”的,一忽儿便从草丛的这边窜到那边去了。我费劲巴斯地往前走,靠近过去。被惊动的鹧鸪煽动了翅膀,拖着它圆滚滚的笨拙身子,像直升机似的“呼哧呼哧”飞远了,不过是往前飞,并非往上飞。
连绵不断的黑山脉彻底变成了白山脉,只不过上面像撒了芝麻粒似的,还有些小小的零散黑点。在下午的阳光下,山脉一面晴一面阴,色调柔和,起伏有序,美得不可方物。
李亚茹听见东面有鹧鸪的叫声,但是往东走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一只鹧鸪的身影,只闻其声不见其形。但是在雪地上发现了一连串野兔子的脚印。走了很久,终于在一片干净的雪地上看见了金蓝两色一闪一闪的雪片反光,还掺杂着些许的粉,美得极其自然。
没有风,很暖和,广阔的雪原上有舒朗的日光。我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晒一晒太阳,但是高耸的土块和石块基本都被大雪覆盖住了,没有办法坐着,只能走啊走。回去时迎着这午后的暖暖日光,晒一会儿,心情也是十分舒畅。
沿着来时的脚印低头苦走,脑子里过去的各种事情交织在一起,但是缕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牛圈旁边,一抬头眼前出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大叔,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我继续低着头努力往前走了,等我再次转过身去,发现到处飞着的几十只小麻雀全都落回了新树枝里,而喂牛人还停在原地。原来它们在躲我这个陌生人呢。
很快,那个大叔也扛着一把雪橇走过来。我加快了脚步,下了大坝又下了台阶,走到不远处,听到铲雪声。我转过头去,发现他正在铲大坝台阶上的雪。人总是会自发地做一些小事,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人。李亚茹小时候,父亲走在路上,总是把路上的大石子捡起来扔到路边,一边捡一边说,“路平了,车走起来就顺畅。”
在小舅家门口遇见了龚贝,我们望着被扫雪机扫过的大道。
李亚茹,“这个雪让扫雪机扫完一点也不好了。”
龚贝,“我也觉得不扫好。刚扫完就跟洪水、泥石流流过了一样。雪也变成黑泥色,一踩到脚底,带进房子,地都脏了。”凑热闹的姥爷早晨看见铲雪车觉着新鲜,叫师傅过去嗯小舅家门口铲到自家东门口,结果把土地上的泥都翻上来,白白的,雪变得脏兮兮,一隔楞雪一个搁楞土的,哎呀!这铲雪机只适合在柏油路上铲雪。
“不适合扫泥路。”
“不过他也挺贴心的,把到处能走的路都扫了,小道道子也扫了。”
一进院门,惊喜多多。他把我们昨天堆的胖雪人彻底铲成了一个瘦瘦的圆柱体,还说过两天就化了。西门外的雪挡在路上姥爷不铲,尽可着雪人倒腾,还倒腾得丑不拉几,你说气不气人?
麻雀唱了一整天,夕阳西斜了,还在热热闹闹地唱着。
这两天,我总是不到晚十点就瞌睡了,钻进小卧室看会儿书,预备着睡觉。姥姥和姥爷总是精神地看着电视,看到十一二点。但早晨八、九点他俩儿就起了,我能睡到十点。怎么老人反倒没什么瞌睡,青年人却瞌睡得颠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