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们一早晨都在树丛里欢闹着,久久不停歇,似乎在庆祝大雪后的安然无恙和恢复自由,这就是麻雀们爱雪的理由。
两只猫儿都窝成一团在火炉旁烤火。小猫圆圆刚开始只是把一只前脚搭在丢丢身上,丢丢没什么反应。后来它干脆把两只前脚都搭在丢丢胖乎乎的脖颈处,开始前后踩奶。丢丢唬起来,小猫圆圆小爪子的动作顿住了,愣了十几秒,似乎心里也在害怕。等丢丢不唬了,它继续踩奶。丢丢于是唬得更厉害,可圆圆不为所动了。见没有什么用,丢丢起身骂骂咧咧跑开了。它跑去碟子边吃面条,还没吃几口,圆圆就追过去。丢丢气得唬它,圆圆也跟着“哼唧”起来,丢丢背都弓起来,圆圆也吓得背弓起来,剑拔弩张。李亚茹呵斥一声,丢丢乖乖回来卧在火炉旁继续闭目养神了。
圆圆两个月大些,离开猫妈妈后,一直独自住在裁板房里,自己吃饭自己睡觉。有时候见人来了,跟着跳着开心着,人们出门去了,圆圆追到门口,急得叫两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回音,它便识相地跑去沙发上的角落里,卧着睡觉了。它很渴望陪伴和友情,但它几乎没有什么玩伴,除了这只不愿意分给它食物的独来独往的大黄猫。有时候哪怕丢丢凶它,它还是不走开。这会儿又折返回来,卧在丢丢边上洗脸了。洗完脸,圆圆尝试了几次踩奶,丢丢唬它,作势咬它,它不动。后来它将脑袋耷拉到丢丢后脖颈上,压摞摞睡着了。
大黄狗和斑点狗在雪地里追逐嬉闹,而后大黄狗挺直了腰板守在小舅家门口,像一尊雕像。它看起来比以往都要精神得多,但每次从小舅家门口经过的我比以往都要小心得多,尤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没有雪,小村庄的冬春真的太荒芜、寂寞了。但一场雪后,马路上便不再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前都有拿着雪铲铲雪的人。小树沟里都堆起高高的白雪,我也真的太爱雪了!
小村庄整个的变得纯白纯白了,田地、道路、房屋、草棚、沟壑、裂谷、大坝……无一例外,银装素裹。雪,是大自然纯净的恩惠,也是惊喜。
我慢悠悠逛去东湖,远远地听到野鸭子的叫声。这野鸭子怕人,来无影去无踪,不知到底定居在哪里,前两天来都不曾见到。这会我可不能“打草惊鸭”,要远远的观察一会子。
可才过了小桥,我还没上大坝,就被野鸭子察觉了踪迹。有两只,毛色发亮,体型壮硕,它们应和着飞起来,绕着东湖旋转一周,落在我对面的田野里。
东湖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上开满了洁白的冰花。一棵棵枯芦苇被白雪包裹起来,变得蓬松起来,成了盘根错节的雪色芦苇。
南边若隐若现的群山笼罩在雾里,而天山几乎和天空融为一体,不见了踪影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比较艰难,雪厚,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但我喜欢踩雪,喜欢开拓无人走过的雪地。
今年政府给村上购置了一台铲雪机。很快,这一段路厚厚的积雪就被铲雪车铲没了,不能再体验儿时很多脚印踏出雪中小路的乐趣了,我有点不开心。
裁板房里姥爷和姥姥你一句我一句。
姥爷,“姓龚嘀都是兄弟。”
姥姥,“你也姓龚,能和你爷是兄弟么?”
姥爷,“下午吃啥嗫?”
姥姥,“吃屎去。”
“哎,屎臭嘀很,不能吃么。”
“诶?我看嘀白猫娃在棉衣底哈蹲嘀嗫,那咋又跑到我脚底下叫唤嘀嗫?再一看,那是个白棉帽子么。”
李亚茹熬一壶开水,跑一盆普洱茶,切开一只黑褐的百香果,拿小勺子从厚实的果壳里挖出一勺琥珀色小蝌蚪似的果籽儿,倒上茶水,一碗百香果茶便做好了。端起来尝一口,酸得人直打哆嗦。加一勺糖,再加一点,喝起来还是酸。给姥姥也泡了一碗,“奶,你应该不爱喝……”
姥姥端起来尝了尝,“不太酸。”坐个小板凳,一忽儿一口,慢慢地,一碗热茶喝完了,还说,“好喝呢,水果么。”
“一杯百香果茶七块钱。”
“我们这两碗能卖十四块钱了,这个茶也好做嘀嗫。剩哈嘀这个籽籽子还有莫有味道咧?”